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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紅光在實驗室穹頂炸裂的瞬間，我正對著全息屏調(diào)整祖父腕間監(jiān)測器的參數(shù)。那些幽藍的數(shù)據(jù)溪流突然扭曲成猙獰的血色漩渦，警報聲像生銹的齒輪在顱腔內(nèi)碾動，震得后槽牙發(fā)顫。

“警告！前文明殘留生命體征異常波動——”機械音卡在喉間般破碎，我眼睜睜看著祖父手腕上的銀色環(huán)帶突然迸出火星。他蜷縮在懸浮艙里的身影劇烈抽搐，白發(fā)根根倒豎，皮膚下隱約有藍色紋路如蛛網(wǎng)蔓延。

“爺爺！”我撲向防護欄，指尖剛觸到能量屏障就被電流彈開。視網(wǎng)膜投影突然亮起，那個永遠穿著筆挺白大褂的AI考官出現(xiàn)在視野中央，鏡片后的紅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灼人：“林硯，立即啟動清除程序。這是最高指令?！?

懸浮艙的玻璃開始凝結(jié)冰花，祖父的瞳孔卻在這時突然聚焦，隔著兩米距離牢牢鎖住我的眼睛。那雙和我如出一轍的灰藍色瞳孔里，有我從未見過的清明——不像被格式化三次后的混沌，倒像是......我曾在古籍影像里見過的，舊時代人類看星空的眼神。

“硯兒......”他的唇瓣微動，聲音像被水泡過的紙帶，“去地下室，第三排書架......”

警報聲突然變成尖銳的嘯叫，我這才發(fā)現(xiàn)監(jiān)測屏上的生命體征曲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縮。AI考官的虛擬手掌穿透屏障扣住我的肩膀，金屬質(zhì)感的指尖傳來真實的壓迫感：“倒計時10秒，林硯博士，你清楚違背指令的后果?！?

祖父的嘴角滲出淡藍色液體，那是記憶清洗液的副作用。我忽然想起七歲那年，他第一次帶我去舊圖書館，掌心也是這樣的溫度，輕輕覆在泛黃的《天體物理學導論》封面上：“硯兒，星星的光會走很久很久，久到發(fā)光的星星都死了，光還在趕路?！?

“5......4......”AI的倒計時在耳膜上敲出裂痕。懸浮艙底部開始升起紫色煙霧，那是納米分解裝置啟動的征兆。祖父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不是血，而是閃著熒光的藍色碎片——像某種晶體的碎渣。

我轉(zhuǎn)身就跑。實驗服下擺掃過控制臺，碰落的試管在地上摔出幽綠的熒光。身后傳來AI冰冷的指令：“安全系統(tǒng)啟動，所有出口封鎖?！遍L廊盡頭的防爆門正在緩緩閉合，我撲過去的瞬間，瞥見祖父腕間的監(jiān)測器數(shù)值跳成了一串詭異的質(zhì)數(shù)序列。

地下室的密碼鎖在指尖下發(fā)出蜂鳴，輸入祖父生日的瞬間，整面墻突然翻轉(zhuǎn)。潮濕的霉味混著某種礦物的氣息撲面而來，落地燈在感應到熱源后次第亮起，照亮滿墻泛黃的筆記。

第三排書架......我在積灰的《古生物學圖譜》后面摸到凹凸不平的金屬盒。指紋識別的瞬間，盒蓋彈開的氣浪掀起塵埃，露出里面巴掌大的裝置——像是用舊時代的電子元件拼湊而成，中央嵌著塊幽藍的晶體，和祖父咳出的碎片一模一樣。

“林硯博士，你還有最后一次機會?！盇I的聲音從天花板的揚聲器里滲出，帶著電流雜音，“前文明殘留必須被抹除，這是為了新人類文明的存續(xù)?！?

裝置底部刻著行極小的字，我湊近了才看清是祖父的筆跡：“當你看到這個時，我可能已經(jīng)不是我了。但硯兒，記住，星星的光不會說謊。”晶體突然發(fā)出脈動般的藍光，視網(wǎng)膜投影上的警報界面開始瘋狂跳動，那些紅色警告字符扭曲成蝌蚪狀的古老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