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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維暮春，予步于大河堤上，見兩岸農(nóng)田錯雜：左畔農(nóng)人急耕，裸身揮鋤，草未除盡而播谷；右畔農(nóng)人緩種，先筑田埂，待土潤方下籽。忽遇老農(nóng)學于柳蔭，荷鋤而立，目注兩岸。予揖問曰：“觀田者或急或緩，如世之左右傾，敢問‘社會多有左右傾，反能推動發(fā)展而自修正’，其理何居？今或謂‘傾則亂’，或謂‘偏則廢’，愿聞高見?！崩限r(nóng)學撫鋤而笑，指堤下濁流曰：“客視此河，左沖右突，遇灘則旋，遇灣則回，然終歸大?！煜率拢绾又?，非傾無以為變，非變無以歸正。”

第一折 辨左右傾之象，明矛盾相濟之機

予曰：“《論語》言‘過猶不及’，左右傾皆為‘過’與‘不及’，何反能推動？若謂河曲成勢，恐傾者如潰堤，非成勢也。”

老農(nóng)學擊鋤于石曰：“子知‘過猶不及’，未知‘不及’乃‘過’之因，‘過’乃‘不及’之果。《周易·系辭》‘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者，猶左右傾也，陰盛則陽生，陽亢則陰起，非相滅也，相激也。譬如織機：左梭過急則緯線斜，右梭過緩則經(jīng)線弛，然斜弛相濟，終成匹帛——非斜弛為美，乃‘急緩相調(diào)’之謂。”

老農(nóng)學引予望兩岸：“左田農(nóng)人，如‘左傾’之激進，以為‘勤能補拙’，不顧土燥而急播，苗或旱死；右田農(nóng)人，如‘右傾’之保守，以為‘穩(wěn)能萬全’，待土過潤而遲種，苗或澇腐。然左田過旱則知鑿井，右田過澇則知開渠，非傾無以致知，非知無以修正。西方黑格爾言‘矛盾是發(fā)展的動力’，與《老子》‘反者道之動’，皆謂此理——反者，傾也，動者，變也?！?

復指河心沙洲曰：“此洲初為小渚，左浪沖其東，右浪刷其西，看似將毀，然沖處沙走，刷處沙積，終成大洲。社會之左右傾，如浪之沖刷：左傾沖擊陳規(guī)，右傾保守根本，沖擊處‘舊壘’崩，保守處‘新沙’積，崩積之間，社會乃成‘大洲’?！肚f子》‘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者，猶左右也，相因而生，相激而進?！?

第二折 征古今圣賢之訓，通東西哲思之微

予拱手曰：“愿聞六經(jīng)何以喻此，西哲亦有類論否？”

老農(nóng)學倚鋤曰：“《尚書》‘若水火，相濟而相成’，水火者，猶左右也，水亢則火熄，火烈則水涸，然鼎中水火，方能熟物?？鬃诱撜?，‘叩其兩端而竭焉’，兩端者，左右傾也，叩竭者，令其相激而顯中。昔商君變法，左傾也，急耕戰(zhàn)而廢井田；漢初休養(yǎng)生息，右傾也，守阡陌而重農(nóng)桑，然秦亡漢興，正見‘傾極而反’?！盾髯印贰骊惾f物而中懸衡焉’，衡者，非廢左右，乃‘以左右為衡星’?！?

“西方馬克思言‘否定之否定規(guī)律’，謂事物發(fā)展經(jīng)‘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猶左傾否定右傾，右傾再否定左傾，終至螺旋上升。如歐洲文藝復興，左傾反神權(quán)；啟蒙運動，再左傾張理性；至現(xiàn)代反理性思潮，乃右傾糾偏，三傾而人文精神愈明。陶靖節(jié)‘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三十年’，塵網(wǎng)如‘右傾’之桎梏，‘歸去來’如‘左傾’之決裂，決裂后‘守拙歸園田’，方得中庸。”

老農(nóng)學忽指柳梢新蟬曰：“蟬之蛻也，先以舊殼為基，左足脫則右足懸，右足出則左足撐，看似傾危，實則蛻生。社會之蛻，如蟬之左右傾：左傾脫‘舊殼’之束縛，右傾撐‘新體’之根基，傾危之時，正蛻變之機?！督饎偨?jīng)》‘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所住者，不執(zhí)左右；生其心者，因左右而生明。”

第三折 喻三階相濟之法，明萬化自正之要

予蹙眉曰：“知傾為變機，然傾極生亂，如河決堤，如何自正？愿聞相濟之階?！?

**老農(nóng)學指三田曰：“此三態(tài)可喻三階：

其一曰‘禾苗傾長’：初禾遇風則傾，左傾伏右，右傾伏左，然根在土中，傾而不倒。社會初動，如禾遇風：左傾倡新，右傾守舊，看似傾側(cè)，實根在‘民心’。昔宋王安石變法，左傾也，司馬光反對，右傾也，然‘青苗法’雖廢，‘恤民’之根未動，此‘傾而培根’。

其二曰‘弓弩張弛’：弓滿則左傾，弛則右傾，然張為發(fā)矢，弛為養(yǎng)力，張弛相濟，矢乃中的。社會中期，如弓之張弛：左傾‘張’以破舊，右傾‘弛’以蓄力，破舊不忘蓄力，蓄力為再破舊。西方法國大革命，左傾張至斷頭臺；波旁復辟，右傾弛回君主制，然終至共和，乃‘張弛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