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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表上的血指紋》

急救實驗室的日光燈管在金屬器械上碎成銀片，顧承川盯著評分表上滲開的紅墨水，“0 分” 的筆觸帶著考官的慍怒，像道剛縫合的傷口。周野的京腔突然炸開，震得他耳后根發(fā)麻：“你丫瘋了吧？急救室是你家胡同口的煎餅攤？”

穿藍白條紋病號服的模擬人歪頭望著天花板，周野擼起白大褂袖子，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紋路 。作為片兒警的兒子，他見過太多因不守規(guī)矩釀成的悲劇，此刻手指幾乎戳破評分表：“AEd 的倒計時是拿三十七個心?；颊叩拿殉鰜淼?！你倒好，趁充電時硬掰電極板，當這是你爸修自行車時搶時間呢？”

顧承川的指甲掐進掌心。他知道周野說的 “三十七個”，是去年寒假在朝陽醫(yī)院見習(xí)時，因操作失誤沒能救下的患者數(shù)。此刻對方的白大褂第三顆紐扣半開，露出里面印著 “平安胡同” 字樣的汗衫，那是他母親手工繡的，和父親停尸房里的白被單一樣素凈。

“周野，他看見的是金屬義眼。” 李佳的聲音像浸了水的銀杏葉，輕輕蓋在兩人之間，“和顧叔叔的……”

“義眼怎么了？” 周野的京腔突然帶了顫音，小臂的血管紋路隨肌肉繃緊而凸起，像極了急救時暴起的青筋，“我爸抓小偷被捅穿腹部那年，手術(shù)室的燈亮了整宿 —— 可大夫沒說過能為了誰的回憶就改規(guī)矩！” 他突然抓起評分表摔在顧承川胸口，紙角劃過對方手腕的鋼琴繭，“知道這表上的每道紅線是誰畫的嗎？是陳教授在抗洪時，用手術(shù)刀刻在急救箱上的血字！”

顧承川接住評分表時，掌心的灼傷剛好壓在 “違規(guī)操作” 的紅圈上。他想起周野曾在值班室說過，父親受傷后總把警徽擦得能照見人影，就像此刻對方發(fā)紅的眼眶，映著實驗室冷光，藏著沒說出口的、對規(guī)則近乎偏執(zhí)的捍衛(wèi)。

“因為那模擬人的義眼編號，和我爸的一模一樣?！?顧承川翻開評分表背面，用圓珠筆沿著 “搶救流程” 的表格線畫懷表，“2000 年 1 月 15 日安裝，劃痕朝內(nèi) —— 我爸說，這樣川川看他時，眼里就不會有金屬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