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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略涼州

“唳——”</p>

二月初，春天似乎遺忘了西北這片荒涼之地，曠野上的寒風(fēng)依舊刺骨，吹散了空氣中稀薄的熱氣。</p>

綠意盎然的草原還未回歸，光禿禿的大地上只有不到兩三寸的草芽在風(fēng)中堅強求生。</p>

穿著粗糙皮襖的牧戶們高坐馬背上，目光如同草原上的蒼鷹一般敏銳，緊緊盯著遠(yuǎn)方牧奴們的每一個動作。</p>

牧奴們穿著破舊的布衣，頭上戴著陳舊的帽子。</p>

他們手中揮舞著長鞭，聲音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顯得格外凄涼。</p>

他們面容疲憊，目光呆滯，仿佛木頭般揮動手中長鞭。</p>

在他們的面前有著數(shù)以千計的羔羊，可卻沒有一只屬于他們。</p>

這些牧群都是城中貴族們的財產(chǎn)，貴族可以每天消耗十幾只羊來浪費，卻不會讓出一口肉給他們這群牧奴。</p>

他們在牧戶的監(jiān)督下放牧，若是偷懶便會遭到鞭打。</p>

不甘一輩子過這種生活的人并不少，可他們的下場卻好不到哪去，正如當(dāng)下……</p>

“漢奴！站?。?！”</p>

遠(yuǎn)處，幾名牧奴驅(qū)趕著牧群向北方趕去，盯梢的牧戶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行為，立馬就抽出弓箭瞄準(zhǔn)了他們。</p>

“龐大，番狗張弓了！”</p>

牧奴中，一名十二三歲的瘦弱牧奴害怕叫嚷著，眼神滿是恐懼。</p>

站在他不遠(yuǎn)處，從十三四歲到三十幾歲不等的七名牧奴回頭看了眼番賊的動向，其中年紀(jì)最大的一個消瘦漢子咬牙道：</p>

“躲在牧群里，他們不敢射牧群，等他們靠近之后，我們用馬鞭和馬桿把他們拉倒下來，搶了兵器就殺！”</p>

“張公已經(jīng)打下了山丹，論恐熱都被擊敗了，我們搶到馬就往西邊跑！”</p>

他話音才剛剛落下，遠(yuǎn)處的七八名牧戶就策馬朝他們沖來，他們急忙沖進(jìn)牧群中，用牧群做擋箭牌。</p>

眼見沒有辦法射箭，幾名牧戶收起弓箭，換成長槍與彎刀、繩索。</p>

他們氣勢洶洶的沖向龐大他們，龐大他們見狀聲嘶力竭的喊叫起來。</p>

“都反抗?。⒘怂麄?，我們就可以去西邊做張公的百姓了?。　?lt;/p>

任憑龐大如何叫嚷，其它數(shù)十名牧奴并未反應(yīng)，而是老老實實的放牧牧群。</p>

在牧奴們的冷漠中，七八名牧戶沖入了牧群中，將牧群驅(qū)散的同時，開始向龐大他們發(fā)起沖鋒。</p>

一名牧戶探身舉槍沖刺而來，龐大雖然十分瘦弱，可力氣卻并不小。</p>

他側(cè)身躲過長槍，大膽伸手將長槍抓住，任憑長槍擦破了他的手心卻死死不放。</p>

“滾下來！！”</p>

在他的怒吼聲中，那牧戶被他拉下馬來，不待反擊就被龐大用拳頭砸暈。</p>

龐大激動抓起長槍，轉(zhuǎn)過身去便見到自己的幾名伙伴已經(jīng)倒下。</p>

不等他有所行動，一根套繩便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將他拽著拖向遠(yuǎn)方。</p>

哪怕他揮動長槍割斷繩子，不等他起來便有七八支箭矢將他射成了馬蜂窩。</p>

他躺在地上抽搐，鮮血不斷流出。</p>

一名牧戶策馬到他身邊，翻身下馬后便揮刀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p>

就這樣，七八名牧奴的暴動在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內(nèi)被鎮(zhèn)壓，無一幸免，均成為了草原的養(yǎng)料。</p>

“這些漢奴，總是覺得有幾分力氣就能掙脫我們?！?lt;/p>

揮刀的牧戶笑著上馬，緊跟而來的牧戶也跟著笑道：</p>

“上個月的一個牧奴力氣更大，他按翻了一匹馬，最后被我們用套索拉拽分尸了?！?lt;/p>

“你說他們真是蠢，沒有兵器和甲胄，憑著單衣和長槍就敢叛亂?！?lt;/p>

牧戶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的皮襖，那皮襖發(fā)出聲響，顯然里面還藏著防具。</p>

他們回頭看去，只見其它數(shù)十名牧奴依舊在老老實實的放牧，因此便說笑著將牧群收攏帶回。</p>

留下的，只有那八具瘦骨嶙峋的牧奴尸體……</p>

對于他們的死，不論牧戶還是牧奴都無人關(guān)心。</p>

隨著時間推移，當(dāng)時間來到正午，四周的氣溫也略微上升了些，不似一開始那么寒冷了。</p>

牧戶們可以在草原上縱馬玩耍，而牧奴卻要老老實實的驅(qū)趕牧群放牧。</p>

蒼鷹在空中盤旋，牧戶在地上縱馬。</p>

在他們玩耍的同時，西邊卻升起了陣陣煙塵。</p>

滾滾煙塵為縱馬的牧戶們注意，臉色瞬間變得凝重。</p>

“回來！都回來！”</p>

“那群狗奴來了！”</p>

“西邊什么時候有狗奴的？”</p>

“別管了，先回來！”</p>

面對滾滾塵煙，常年在外放牧的老牧戶們開始提醒年輕的牧戶，口中還不停罵著所謂的狗奴。</p>

沉悶的馬蹄聲開始作響，將所有人團(tuán)結(jié)一處的老牧戶冷靜傾聽，可漸漸地就察覺到了不對勁。</p>

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時，西邊的滾滾煙塵中也冒出了迎風(fēng)招展的旌旗。</p>

“殺?。　?lt;/p>

喊殺聲炸響整片草原，牧戶們在見到旌旗的同時肝膽欲裂，下意識便縱馬往南邊逃去。</p>

“逃！！”</p>

“怎么會……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現(xiàn)在不是開春嗎？！”</p>

在他們充滿恐懼的聲音中，身披扎甲的精騎如潮水般發(fā)起沖鋒。</p>

那群牧奴紛紛舉起雙手，牧戶們則是舍棄了牧群逃跑。</p>

精騎一分為二，大部留下圈住牧群與牧奴，小股精騎則是對牧戶追擊而去。</p>

牧戶所乘騎的馬匹不過就是瘦弱的駑馬，而精騎所乘馬匹則是用豆料喂食了一個冬季的軍馬。</p>

雙方追逐不過十余里，那些牧戶便因為馬力不足而漸漸慢了下來。</p>

為了活命，他們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投降。</p>

雙方碰面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三十余名牧戶和五十多名牧奴，包括數(shù)千牧群就這樣成為了精騎的囊中之物。</p>

一名甲胄稍微華麗些的騎將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地方，抬手作揖：“果毅，都在這里了，沒放跑一個人！”</p>

牧戶們恐懼的看向騎將所作揖的方向，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將領(lǐng)駐馬數(shù)步外，而他的面前則是前番被殺的龐大尸體。</p>

“有血性，可惜了……”</p>

當(dāng)著牧戶和牧奴們的面，劉繼隆長嘆一口氣，翻身下馬抓起一把土灑在龐大尸首上。</p>

“我會報仇的……”</p>

話音落下，他便翻身上馬，頭也不抬的策馬向牧群走去。</p>

“動手！”</p>

騎將冷聲開口，不待那三十余名牧戶反應(yīng)過來，左右精騎便紛紛舉刀將他們?nèi)耸追蛛x。</p>

鮮血灑在地上，他們最終落得與龐大他們一個下場。</p>

“哈哈！果毅，你看看，這里最少有三百匹馬，二百頭牛！”</p>

激動的笑聲響起，張昶在牧群中穿梭，這里摸摸牛，那里摸摸馬，好似從未見過牧群那般。</p>

“瞧你那模樣，快出來吧，別被牛給頂了！”</p>

“嘿嘿……”</p>

在劉繼隆的話音中，張昶靈活的從牧群中穿梭出來，熟練翻身上馬。</p>

瞧著他上馬，劉繼隆轉(zhuǎn)頭看向了自己身后。</p>

馬成、李驥、尚鐸羅三人駐馬在他身后，而他們身后則是五十余名牧奴和一人雙馬的八百精騎。</p>

這八百精騎有三百人是鄯州軍，其余五百人才是山丹軍。</p>

盡管劉繼隆想要率千余精騎出征，但裁汰一些不行的馬匹后，他最后還是選擇了率八百精騎出征。</p>

經(jīng)過三日的疾馳，他們穿過了甘州北部草原，繞過焉支山來到了涼州地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