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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劍日！到！

朝陽初升，東方泛白。</p>

洛陵城，沉眠已久的古城，在這一天的晨光里，宛若被雷霆驚醒，城中萬象俱動，街頭巷尾，皆是人潮如涌。</p>

霧靄未散，晨風(fēng)挾著春寒，吹動街邊懸起的布幔與幡旗。酒肆茶樓的門尚未全開，叫賣聲便已穿巷過街：</p>

“熱包子咯——鮮肉的、蝦仁的！”</p>

“今兒可別出城了！十里亭前要比劍，封路啦！”</p>

“陛下親自應(yīng)戰(zhàn)啊，咱大堯真龍?zhí)熳?，比的是秦玉京那個(gè)天下第一！”</p>

一句話落下，頓時(shí)引得茶攤下眾人炸了鍋。</p>

“你說什么？！皇帝陛下親自出戰(zhàn)？不是說那位秦老怪已經(jīng)贏了一州了么？怎么還來？”</p>

“哎喲你消息也太滯后了，這州地是淮北王輸?shù)模硕妓懒?，皇帝不認(rèn)賬唄。非要親自比一場——這氣魄，嘖嘖，真是好男兒！”</p>

“可那秦玉京是啥人？三十年前就能逼得先帝折劍，現(xiàn)在怕是更老辣了，這場比劍……不會出事吧？”</p>

老茶攤主嘆了口氣，搖頭道：“誰知道呢。只是咱們百姓心里都明白，這場不是為了勝負(fù)。”</p>

“不是為了勝負(fù)，那是為了啥？”</p>

老者放下手中布巾，抬頭望向城東那片已被封鎖的官道：</p>

“是為了，一口氣?！?lt;/p>

……</p>

另一頭，洛陵北門。</p>

天未全亮，大批百姓卻已涌至城門前。此時(shí)本應(yīng)是出城做工的時(shí)辰，可今日，城門卻未開。</p>

“怎么回事？這都辰時(shí)了，還不放人出城？”</p>

“你傻啊，今天十里亭比劍，早就封了整條官道，怕有人鬧事唄！”</p>

“我不是要鬧事，我是想去看陛下??！”</p>

這話一出，四周頓時(shí)笑聲一片，笑聲中卻帶著幾分敬仰。</p>

“咱皇帝啊，真是有骨氣！當(dāng)初說讓秦玉京再來，他真讓他來了！”</p>

“關(guān)鍵是還真敢比！這可是堂堂天子，要是輸了，哪怕沒人怪他，面子上也不好看啊！”</p>

“就是這份擔(dān)當(dāng)，才讓咱佩服?。　?lt;/p>

城門上頭，禁軍列陣，甲光森寒，卻并未驅(qū)趕百姓。只是靜靜守望著這滿城黎庶，臉上皆是肅然。</p>

而街巷深處，家家戶戶的燈火也早早亮起。許多孩童扒在窗邊，等待著天更亮一點(diǎn)，父母便帶他們?nèi)コ穷^遠(yuǎn)眺一觀比劍之臺。</p>

“娘，我能看到皇帝嗎？”</p>

“當(dāng)然能?！眿D人撫著兒子腦袋，柔聲答道。</p>

“那皇帝會贏嗎？”</p>

這話一出，婦人頓了頓，看向窗外漸亮的天光，嘴角微揚(yáng)：</p>

“皇帝要是贏了，我們這一州，就不用再割出去啦。”</p>

“要是輸了呢？”</p>

“輸了，也沒事?！彼α耍霸蹅冇羞@么一個(gè)皇帝，已經(jīng)值了?！?lt;/p>

……</p>

此時(shí)此刻，洛陵城的每一條街道、每一處巷口，仿佛都被那即將到來的比劍之戰(zhàn)牽動了脈搏。</p>

市集暫停，官署閉門，朝臣?xì)w宅，百姓聚集。</p>

整個(gè)帝都，仿佛在迎接一場并非節(jié)慶，卻比節(jié)慶更莊嚴(yán)的“儀式”。</p>

比的，不止是劍。</p>

更是天下人的一口氣，一份信念。</p>

那是：</p>

——一個(gè)皇帝親自出戰(zhàn)，以命搏天下安穩(wěn)的氣魄。</p>

天漸亮。</p>

晨霧褪盡，陽光灑下，給十里亭方向鍍上一層金光。</p>

那是一道朝陽，卻像極了懸在所有人頭頂?shù)摹瓚覄Α?lt;/p>

……</p>

與此同時(shí)，皇宮之中。</p>

養(yǎng)心殿內(nèi)，侍從魚貫而出，太監(jiān)低聲稟報(bào)，一切準(zhǔn)備就緒。</p>

御衣、佩劍、馬車，均已整裝。</p>

而那道金紅蟒袍的背影，正靜靜佇立于宮階之上，眺望著遠(yuǎn)方的天光漸亮。</p>

天子之軀，此刻如山。</p>

無聲，卻勝萬言。</p>

……</p>

整個(gè)洛陵，乃至整個(gè)大堯，都在等待那一刻。</p>

等待那道金袍之影，從宮門而出，直奔十里之約！</p>

今日——比劍！</p>

不只比秦玉京。</p>

更是——比一個(gè)帝王的擔(dān)當(dāng)。</p>

一個(gè)國度的信念！</p>

朝陽初升，東方天際泛出魚肚白。</p>

洛陵城東門的高樓之上，隨著一聲渾厚嘹亮的號角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道洪亮的軍令聲：</p>

“開——城——門！”</p>

伴隨著沉重的咔咔聲響，城門內(nèi)外的百姓神情陡然一震，下一息，那扇沉睡整夜的鐵門緩緩開啟，滾動的城輪帶著千斤之力，被緩緩?fù)崎_。</p>

“開城門啦！真的開了！”</p>

“不枉我這一夜守在這里，總算等到了！”</p>

歡呼聲炸開。</p>

本就聚集在城門口的百姓們?nèi)绯彼话惚加慷觯袷欠e壓了一夜的洪流，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p>

那陣如山呼海嘯般的腳步聲，伴隨著吆喝、喊叫、奔跑、推搡，卷向那片朝霞輝映的城東大道，直奔十里長亭！</p>

整條官道之上，塵土飛揚(yáng)，人影如織。</p>

有拖家?guī)Э诘模斜持⒆拥睦蠇?，有手提羅傘的文士，也有騎驢慢行的老翁。</p>

更有不少少年身背書箱，步履飛快，一邊跑一邊興奮喊著：“快走快走！今日若是能親眼見陛下登臺，一生也就值了！”</p>

甚至，還有許多小販，趁著昨日未進(jìn)城之機(jī)，已提前在長亭附近站好攤位，煮粥熱湯、賣糕賣果，攤前人潮涌動，買賣之聲不絕于耳。</p>

“糖糕熱的！誰要糖糕！”</p>

“牛骨湯！三文錢一碗，喝一口保暖保力，助陛下得勝！”</p>

“給我來兩碗，我要帶去長亭去！”</p>

“哎喲你踩我腳了！”</p>

“快快快，占個(gè)好位置！”</p>

喊聲、叫聲、笑聲、交雜成海，一股近乎狂熱的氣氛，開始在整個(gè)東郊緩緩升溫，滾滾不休！</p>

十里長亭前，昨日尚顯空曠的場地，此時(shí)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p>

人山人海，綿延不絕。</p>

不知是誰帶頭，一排布幅橫在了長亭對面，一筆一畫，寫著幾個(gè)大字：</p>

愿吾皇，平安歸！</p>

不遠(yuǎn)處，還有另一塊布子被高高舉起，上面墨跡猶新：</p>

此戰(zhàn)勝否，皆為英名！</p>

再遠(yuǎn)處，一位老儒帶著幾個(gè)學(xué)生，跪坐亭下，以地為案、以手為筆，正一筆一畫寫著：</p>

天子親征，萬民所仰。</p>

呼聲愈高，氛圍愈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