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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棺的聲音很響，像劈開塊老木頭。</p>

李寶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錢根大正躺在紅綢里，面色白得像紙，可胸口正緩緩起伏。</p>

錢輝的母親尖叫一聲撲過去，錢根大的手指動了動，啞著嗓子喊：水...渴...</p>

院子里炸開一片哭聲。</p>

錢輝抹著淚給張遠(yuǎn)山鞠躬，錢母抓著李寶的手直發(fā)抖：大恩人，大恩人...張遠(yuǎn)山卻盯著錢根大床頭的銅片，眼神沉得像口井。</p>

去破廟吧。張遠(yuǎn)山突然說，我要看看那尊真武像。</p>

破廟在西山腰，青瓦碎了大半，門檻上長著半人高的野蒿。</p>

張遠(yuǎn)山用銅錢劍挑開蛛網(wǎng)，指著供桌上的泥像：這是真武大帝，龜蛇為座。</p>

唐時乾陵修建，袁天罡曾在此設(shè)壇，說龜蛇鎮(zhèn)的是地脈怨氣。</p>

李寶湊近看，龜蛇泥塑的眼睛是兩顆黑琉璃珠，蛇信子伸得老長。</p>

他剛要摸，泥塑突然輕輕一顫——蛇信子往回縮了半寸。</p>

他手指懸在半空，后頸的涼意又涌上來。</p>

幾位是來避雨的？</p>

三個女學(xué)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p>

中間穿白裙子的舉著傘，左邊扎馬尾的抱著本書，封皮上印著長安志，右邊戴眼鏡的提著個相機(jī)，鏡頭還沾著泥。</p>

她們把傘靠在門柱上，依次給真武像鞠躬。</p>

白裙子女生鞠躬時，李寶看見她后頸有塊青斑，形狀像條小蛇。</p>

同學(xué)，這廟挺舊的，你們怎么找到的？張遠(yuǎn)山笑著問。</p>

馬尾女生翻著書：我們歷史系的，查資料說這廟和乾陵選址有關(guān)。戴眼鏡的舉起相機(jī)：能給你們拍張照嗎？</p>

當(dāng)背景？</p>

李寶剛要搖頭，張遠(yuǎn)山已經(jīng)站到供桌前：拍吧。相機(jī)閃了兩下，女生們道了謝，抱著傘往山下走。</p>

她們的腳步聲消失后，泥塑突然咔地一聲——龜?shù)哪X袋轉(zhuǎn)向了門口。</p>

玄武七煞。張遠(yuǎn)山的聲音冷得像冰，龜蛇屬玄武，七煞是陰魂聚的煞星。</p>

她們身上有煞氣相，特別是那白裙子的，后頸的青斑是陰契。</p>

李寶想起乾陵地宮石壁上的玄武圖，圖里的龜蛇眼睛也是黑琉璃珠。</p>

他走到門口往下看，三個女生的背影已經(jīng)變成小點(diǎn)。</p>

山風(fēng)掠過，他突然瞇起眼——山腳下的大學(xué)校舍上方，浮著七道灰蒙蒙的氣，像七條蛇纏在一起。</p>

在最后幾幢樓里。張遠(yuǎn)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煞星聚齊要七日，現(xiàn)在還剩三天。</p>

錢輝端著飯盆從廟外進(jìn)來：我媽熬了雞湯，趁熱喝吧！熱氣混著飯香涌進(jìn)來，可李寶盯著那七道黑氣，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緊——乾陵的秘密才剛掀開一角，這玄武七煞，怕又是塊難啃的石頭。</p>

李寶！山腳下傳來施麗婭的喊叫聲。</p>

李寶探出頭，見她舉著手機(jī)蹦跳，趙婉兒站在她旁邊笑。</p>

施麗婭的聲音飄上來：還說陪我們吃小籠！</p>

等會回酒店，我可要好好算算——從乾陵到這里，你得累瘦幾斤！</p>

李寶摸了摸手腕上的開元通寶，那涼意順著血脈往上爬。</p>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山腳下的白裙子女生正站在路燈下，后頸的青斑泛著幽光。</p>

她舉起手機(jī)，屏幕里是張照片——照片上的張遠(yuǎn)山背后，龜蛇泥塑的眼睛正泛著血一樣的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