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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草靈卻沒笑，走到窗前望著錦繡宮的方向。那里燈火通明，想來烏嬤嬤正在向淑妃稟報。她知道，這只是第一步，淑妃絕不會善罷甘休。</p>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宮里就傳出消息：淑妃昨夜突發(fā)惡疾，頭暈?zāi)垦＃t(yī)診斷說是“中了風(fēng)寒”。阿古拉來看毛草靈時，臉上帶著揶揄的笑：“聽說你給淑妃送了醒神香？”</p>

“是啊，”毛草靈故作無辜，“許是她聞不慣中原的香料，倒是我的不是了?！?lt;/p>

皇帝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啊，心眼比篩子還多?！彼掍h一轉(zhuǎn)，神色沉了下來，“科爾沁部的使者昨日求見，說想讓淑妃的弟弟承襲部族爵位，朕沒答應(yīng)?！?lt;/p>

毛草靈瞬間明白了。淑妃的病，怕是和這事有關(guān)——她想用自己的“病”向部族施壓，逼皇帝讓步。</p>

“陛下打算怎么辦？”她問。</p>

“朕打算讓你陪朕去趟科爾沁部的牧場?！卑⒐爬巴?，“秋收將至，正好去看看他們的糧草儲備。你不是總說想改良農(nóng)具嗎？那里有最好的鐵匠?！?lt;/p>

這是要帶她去部族的地盤上宣示主權(quán)。毛草靈心里清楚，這趟行程絕不會輕松，淑妃的娘家必定會給她難堪。但她更清楚，這是贏得皇帝完全信任的機會——他要的不是只會撒嬌爭寵的妃子，是能與他并肩面對風(fēng)雨的伙伴。</p>

“好啊，”她笑著挽住皇帝的胳膊，“不過陛下得答應(yīng)我，到了牧場，讓我騎最烈的馬?！?lt;/p>

阿古拉朗聲大笑：“只要你不怕摔著，朕的‘踏雪’都能給你騎！”</p>

兩人正說著，太后宮里的嬤嬤來了，說請毛草靈去壽安宮商議秋季祭天的事。毛草靈知道，這是太后要敲打她了——畢竟淑妃是先皇后的侄女，太后面上總得維護幾分。</p>

壽安宮里，檀香繚繞。太后斜倚在榻上，手里捻著佛珠，見她進來，淡淡道：“靈丫頭，聽說你把淑妃氣病了？”</p>

“回太后，臣妾不敢?！泵蒽`屈膝行禮，“許是淑妃姐姐憂心部族的事，才積郁成疾。臣妾想著，等她好些了，就去陪她抄抄佛經(jīng)，替她分些煩憂?！?lt;/p>

太后挑了挑眉：“你倒懂事。祭天的祝文，按規(guī)矩該由中宮主持書寫，淑妃病著，就由你代筆吧。”她頓了頓，語氣帶著深意，“這祝文關(guān)乎國運，字句都得仔細斟酌，莫要讓人挑了錯處?！?lt;/p>

毛草靈心里一凜。祭天祝文需用乞兒國最古老的回鶻文書寫，她雖學(xué)了些，卻遠談不上精通。太后這是在試探她的能力，也是在給淑妃留機會——只要她寫錯一個字，就會被冠上“不敬神明”的罪名。</p>

“臣妾愚鈍，怕是難當此任。”她故作難色，“不過臣妾記得，淑妃姐姐的回鶻文是太后親授的，不如等她病好，還是由她來寫更妥當?！彼掍h一轉(zhuǎn)，“臣妾倒有個想法，祭天那日，可讓各部族的孩子們一起誦讀祝文，既顯國泰民安，又能讓孩子們感念上蒼庇佑，太后覺得如何？”</p>

太后捻珠的手停了停。讓部族孩子一起誦讀，既避開了中宮之爭，又暗合了“民族團結(jié)”的意頭，確實比讓誰單獨書寫都周全。</p>

“你這腦子，倒會轉(zhuǎn)?！碧蟮恼Z氣緩和了些，“就按你說的辦。不過回鶻文你還得好好學(xué)，總不能一直讓人說，咱們乞兒國的皇妃，連本國文字都寫不周全?！?lt;/p>

“謝太后教誨?！泵蒽`恭聲應(yīng)下，心里卻松了口氣。這一局，她又險勝了。</p>

從壽安宮出來，陽光正好。宮道上的梧桐葉被風(fēng)吹得沙沙響，像在訴說著宮墻里的秘密。毛草靈望著遠處錦繡宮緊閉的宮門，知道那里的人一定在咬牙切齒。但她不怕，她的武器從來不是皇帝的寵愛，而是腦子——是那些來自現(xiàn)代的智慧，讓她能在這波譎云詭的宮斗里，看清每一步棋的走向。</p>

回到汀蘭宮，阿云正捧著新送來的回鶻文典籍。毛草靈翻開書頁，指尖劃過古老的文字，突然想起剛穿越時在青樓的日子。那時她靠一支現(xiàn)代舞驚艷四座，如今她靠的，是比舞技更鋒利的東西——是洞悉人心的眼睛，是審時度勢的冷靜，是在絕境里也能找到生機的韌性。</p>

窗外的鴿子咕咕叫著飛過，翅膀掃過琉璃瓦，留下清脆的聲響。毛草靈知道，科爾沁部的牧場之行，將是場更大的考驗。但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就像當年在青樓里，她用一支舞跳出了生路，如今，她也要用自己的智慧，在這宮墻里，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p>

她提筆在宣紙上寫下兩個回鶻文——“平安”，字跡雖生澀，卻筆筆堅定。燭火在紙上投下她的影子，與窗外的宮墻重疊，像一幅正在展開的畫卷，每一筆都藏著無聲的機鋒，每一頁都寫著未完的交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