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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不定,忽高忽低，時而風(fēng)平浪靜，時而腥風(fēng)血雨,這就是生活，這就是人生。

——盡管很不想說那些感情雜志上說熟了的臺詞,但是此時此刻，harry抱著自己的腦袋想,這句話真是對的不能再對了。

房間里有著很詭異的氣氛。

就harry看來，charles和Erik深情對視，久久不語,頂多是一個charles難得不笑場的日常,可是當(dāng)他們互相注視著,表情，眼神，姿態(tài)無一不代表著他們沒辦法好好坐下來喝杯茶,特別是charles,那太少見了,harry幾乎沒有見過爸爸露出那樣的表情。

charles沒有對方高,卻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弱勢，他的眼睛向上看著Erik，看起來恨不得把對方撕碎，揉成一整團(tuán)再丟出屋子。他喘著氣,頻率甚至很不尋常,harry注意到他置于兩側(cè)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這一刻委實擔(dān)心他過呼吸暈過去或者就此把自己氣暈過去——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啊——敵視的，厭惡的，甚至的仇恨的。

整個書房本來好好的，harry整理過一遍了，但是現(xiàn)在它也變得更糟糕了：書架倒了，書籍又散落一地，壁爐上的裝飾也零零散散落在周圍，桌子被推了個半倒，上面的杯子、文具以及相框都堆在了一側(cè)，金屬的蠟燭架不見了，harry找了找，沒找到，倒是在Erik的手上找到了兩個金屬小球。

而且看起來這還沒完。charles和那個渾身紫紅的Erik瞪視著對方，仿佛馬上就能再打一架。

harry都快覺得自己在做夢了——他曾經(jīng)以為這些情緒這輩子都無法出現(xiàn)的他爸爸身上呢！他爸爸！那是他爸爸！

他爸爸，永遠(yuǎn)愿意溫柔以待每一個人；他爸爸，一個絕對冷靜的人，一個絕不會讓仇恨和沖動占據(jù)頭腦的智者；他爸爸，毫無余地地愛自己的新婚丈夫，因為據(jù)他所說的甜言蜜語，‘我的心早早就被帶走了’。

——我在這事兒上是不是遭到了家長式欺騙？

harry都想對著自己質(zhì)問一百遍這個問題，說真的，他覺得少一遍都不算嚴(yán)謹(jǐn)。

而Sean趕上來后，警惕地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對著他的耳朵小聲說：“你不認(rèn)識他，他是Angel和Azazel的老大，Erik——”

不不不，我認(rèn)識，事實上我認(rèn)識他十幾年了！

——要不是harry的自制力真的很不錯，他幾乎想這樣喊了。

此時，書房里的兩個男人都冷冷地望了他們一眼——‘他們’意味著門外的所有人——而charles喘了口氣，藍(lán)色的眼珠嚴(yán)厲地橫了Sean一眼，又看到harry張著嘴巴站在原地，頓時扶了扶自己的頭，發(fā)出一聲惱怒的嘆息，似乎是在為一切的一切煩惱和生氣。

“Sean！”charles盯著對面的男人，大聲吼道，“別站在這兒，把門關(guān)上，把孩子帶下去！再給我拿瓶酒進(jìn)來！”

harry多希望能上前去撫平爸爸?jǐn)Q成一團(tuán)的眉頭，揉揉那張本該放松微笑的臉，但是他不能，不僅不能，就連他一張嘴，想說些什么，Sean就‘噓，噓’地捂住了他的嘴，用胳膊圈著他往后帶，又一手帶上了門，把那滿屋子狼藉和暴風(fēng)雨來臨般的氣氛關(guān)在了里面。

哐當(dāng)一聲，門緊緊地關(guān)上了，harry恨不得馬上學(xué)習(xí)一個奇妙的咒語，然后一下子就能透過門板看到里面的場景。

“去你房間待著吧，或者暫時回家吧，”Sean很誠懇地對這小孩說，“你不該承受這些。”

不，我這時候絕不能走。harry立刻想。

“…………我去準(zhǔn)備茶水?！?

他盯著門板盯了三秒，最終幽魂一樣地嘆息了一聲，從Sean的胳膊底下溜走，一路跑去了廚房，“我就當(dāng)這里來了一位客人。”

Sean很想說這才不是什么客人，但男孩溜得飛快，一下子就竄下了樓，抓都抓不住，只剩下三個大人在書房門前站著，像是三尊雕像。

“……你不需要進(jìn)去看看么？”Angel看了看左右，可能是覺得門外太安靜了，她也太過于不安了，便開口隨便問了Sean這么一個問題。

“哦不不不，我肯定會進(jìn)去的，但是我現(xiàn)在不要不進(jìn)去，那個地方現(xiàn)在是地獄，我是說氣氛，假如里面再有響動，我會進(jìn)去幫charles的，”Sean倒退三步，把頭搖的飛快，不停地擺手，“而且說起來那不是你們的老大嗎？他難道不是來找你們的？為什么我們得進(jìn)去？你們就不能干脆點跟他走，然后一起滾蛋嗎？！”

Sean說的毫不客氣。

“……”

紅魔鬼和Angel都站在門邊，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不說話，維持著詭異的沉默。他們看著那道門的眼神，就仿佛那和Sean說的一樣，是地獄之門；但是這種恐懼里又有一種別的什么，總之很復(fù)雜。

“為什么不說話？”

Sean把他倆上下看了一遍，忍不住略帶譏諷地說，“哦，哦，我以為Erik對你們極其親切友好呢？看來也不怎么樣啊，對不對？”

他可沒忘呢，就不說紅魔鬼是他們的老對頭了，Angel則是從他們中倒向另一派的人，他們之間可不算和平，Sean當(dāng)然站在charles這一邊的。

“這么說你們過得很好，”紅魔鬼此刻嗤笑一聲，“就算如此，你也進(jìn)了那個實驗室，別忘了?！?

“嘿，那只是個意外！”Sean壓低聲音反駁道，“我基本上什么都沒看到就出來了，弗朗西斯還知道帶我，帶你們來這兒呢，這說明值得依靠、信賴的人是charles而不是Erik！”

“Erik對我們也不差，”Angel反駁道，眼睛卻仍然盯著那道門，“但是……但是這個時候的Erik不一樣。我們沒人敢打擾他。”

“有什么不一樣的？”Sean切了一聲，“對著charles的Erik會更爛嗎？我知道，我知道，他反感charles，他——”

“不是這樣的！”Angel忍不住喊到，然后又捂住了嘴，看了一眼書房的門，在心里警告自己這樣的話是絕對不能被Erik聽到的，“……Erik他是……charles對Erik來說是不一樣的?！?

“什么？什么叫不一樣的厭惡？討厭？恨？”

此時的Sean對Erik沒有一丁點的好印象，他完全不吝嗇于用最壞的思維去猜測，他扁扁嘴，“他大概是忘了charles的……”說到這里他也放低了聲音，“……的腿?！?

一想到這個，他看向那道門的眼神便憤憤不平了起來。

“——不，你不知道，Erik絕不討厭charles或者恨他！那是不可能的！”

Angel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爭辯，同時瞪著Sean，“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說這些話！Erik絕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

“哦是嗎，什么叫我不知道？！”Sean瞪大了眼睛，差點跳起來，覺得滑稽極了，“我？對不起，你在說我嗎？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那個在你們走后一直在charles身邊的人！我，還有Alex，還有hank，比起你們更了解Erik給charles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你可能陪著他，但是有些事情你就是不知道，”Angel堅持道，長發(fā)的姑娘向前踏了一步，仰起頭，對上Sean因為發(fā)怒而泛紅的臉，“你們堅持你們的理想，我們也堅持我們的，這之間不存在恨不恨——”

“但是你想一想，這太不公平了，”Sean此刻，“你不知道charles后來給了我們多少幫助，你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挺過來的——要我說，世界上最好的人就不該承擔(dān)這樣的痛苦。他不能走路了，Raven離開他了，為什么這些事情要發(fā)生在他的身上，為什么Erik要帶來這些給charles！如果，我就假設(shè)，Erik不離開我們，如果Erik不帶著Raven離開我們——”

叮?！?

金屬器具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兩個爭吵的人都猛地嚇了一跳，看見男孩拿著一個裝得滿滿的托盤站在樓梯口，滿臉的尷尬，前進(jìn)也不是，后退也很難。

是harry。他現(xiàn)在滿臉通紅，簡直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這樣就聽不懂Sean和Angel爭吵的內(nèi)容了。

“——噢，是你啊，弗朗西斯?！盨ean松了口氣，表情夸張地拍拍胸口，“要是hank聽見我又說這些，他準(zhǔn)得揍我。”

harry更尷尬了。

他咳嗽幾聲，撿起掉在地上的金屬勺子，讓開了道路，讓一個滿臉嚴(yán)肅的hank從下面的樓梯走了上來。

Sean的臉一下子就青了：“……噢，靠?！?

“我說過多少次了，Sean，”hank用那種‘我太失望了你怎么能這么做’的強(qiáng)硬口氣訓(xùn)斥Sean，聲音還壓得很小，“我說過多少次了，你這張嘴不能再這么隨便了，教授不喜歡這些話，”他從鏡片后面緊盯著不安的Sean，“我知道你很為教授，我是說，為charles憤慨，但是，拜托，他本人的心理狀態(tài)已經(jīng)足夠糟糕了，別讓他聽見那些以前的事情?！?

hank看了書房的門一眼，責(zé)怪的意味更加嚴(yán)重，“而且還在這么近的地方?！?

最疼的傷口總是最不堪一擊。harry拿著托盤在一邊在心里說。如果將它拋在腦后，也許能暫時忘記痛苦，但是當(dāng)人們抱著好意百般關(guān)心，就不得不想起，結(jié)果卻越來越難以忽視。

……也許這就是為什么，Erik遲遲不肯走出那一步。從harry還是個一歲的嬰兒開始，Erik是charles最好的朋友之一，沒錯，就這樣，沒有別的了，Erik固然會定期探望xavier一家，卻一直不肯定居在隔壁，再怎么愉快也一定要分開，harry總能感覺到那種不舍，可Erik在他上hogwarts之前，從不肯長時間停留。

harry那時覺得，他爸爸和Erik之間有一條線，細(xì)的幾乎能忽略，但Erik就是不敢過界。charles站在線的那一端向他伸出手，希望他過來，可Erik從不敢真的抓住那只手踏過去。

Sean說的那些會是原因嗎？

但是，harry也沒有忘記charles說過的話。

【我們也曾有過分歧，我們甚至一度迷失，做下很多荒唐的事情?！?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

不要怕，harry，不要怕。harry反復(fù)給自己打氣。你來自未來，你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磨難總會過去，幸福終究會來臨，你要學(xué)會面對過去，而不是懼怕過去，磨難正是他們?nèi)松镫y以忽略的證明——他們最后跨過去了，不是么？

因為，我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想我得進(jìn)去，”訓(xùn)完了Sean，hank局促地在原地走了幾步，伸手把harry手上的托盤接過去，“我來吧，弗朗西斯……Sean，把弗朗西斯帶的遠(yuǎn)一點，嗯，你們?nèi)ズ竺嫱姘?，我記得有個秋千和幾根魚竿……”

“讓我一起進(jìn)去吧，”harry當(dāng)然知道這種場合，他想進(jìn)去不容易，但是他還是拽住hank的衣擺，小聲懇求道，“我很擔(dān)心charles——他剛才還要我們拿酒，情緒很不對，讓我一起進(jìn)去吧?！?

“你不知道Erik，”hank也努力地，誠懇地和這個孩子解釋，“我覺得他不會傷害孩子……但是他有一些……我們不能同意的思想。最好還是我和charles在里面，連Sean也最好不要在場。”

Sean大聲地‘嘿’了一聲，以表抗議，但harry注意到，hank說完這話猶豫了一下，表情黯淡。

“我也不知道Erik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了?！彼f著，想把自己的衣擺從男孩手里拽出來，眼神亂晃，“也許他變得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樣了。但是，你還是一個孩子，不該因為我們的事情受到什么影響?！?

可憐的hank，他拿不準(zhǔn)對Erik的態(tài)度了。harry想。

他了解hank，hank總是那個愿意把尖刺對著自己，柔軟對著別人的人，一般來說，不惹火他，他絕對是個好好先生，且十分注重感情，harry都能感受到那種為難——hank無疑也是‘charles那一派’的人，但是他對Erik確實依舊有著一份還未消散的友情。

hank應(yīng)該是在心底衷心地希望，Erik沒有改變太多……但是誰知道呢，人心會變，hank對這個了解的很清楚了。

“讓我跟你們進(jìn)去吧，我想你們會討論實驗室的事情。”

就為了hank，harry也繼續(xù)堅持一起進(jìn)去，他死死地攥緊hank的衣擺不放，反正hank只穿了一件，不可能脫掉它逃走?！拔沂侨珗鲋赖淖钋宄哪莻€人，不管怎么說，我想對方需要情報不是么？如果對方和charles……起爭執(zhí)，”harry心情復(fù)雜地挑了‘爭執(zhí)’這么個詞，“我還可以保護(hù)charles，我跑的最快了，hank，讓我一起進(jìn)去吧，charles對面那個人……我是說，他看上去脾氣不太好?！?

“真的不行，”hank一邊拉開門一邊小聲拒絕道，“Sean，帶弗朗西斯下樓……弗朗西斯，你放開我的、我的衣擺……不不不，真的不行……”

就在他們你拉我我扯你的時候，門內(nèi)傳來男人冷硬的喊話，而門一下子敞開了，沒人開門，門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金屬的門把手一樣被拉開了。

“我還沒墮落到傷害同樣是變種人的人，甚至是個孩子，”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fā)上的Erik看也不看他們，只是冷聲說，“讓他進(jìn)來?！?

坐在他對面的charles則不明意味地嗤笑了一聲。

…………

托盤上放著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的東西，當(dāng)它被放到終于扶正的桌子上時，所有人都詭異地沉默了，而當(dāng)harry給每個人倒了杯熱紅茶，又把裝曲奇和司康餅的盤子也拿下來放在桌上后，他才拿了一塊司康餅，安分地坐了下來，和Sean一起擠在了會客用的長沙發(fā)上，裝作一個乖巧的、不懂發(fā)生了什么的孩子，捧著司康餅慢慢地啃。

——雖然現(xiàn)在裝乖已經(jīng)晚了。

在harry倒茶的整個過程中，Erik一直在用審視的眼光看著他，他不禁冷汗津津，卻要克制著自己別去回望Erik，他懷疑自己的眼神會露出點不該露出的東西。

這個時代的Erik委實是個不一樣的人：他的表情就好像在開羅，天啟抓走了charles的時候；但是比起那個，這其中又多了幾分犀利和冷酷，少了幾分關(guān)切和焦躁，現(xiàn)在的Erik戴著那個丑的要命的頭盔不說，他對著charles的眼睛里看不出一點兒愛意，就好像在harry面前，這是一個假的Erik。

至少在harry的心里，Erik永遠(yuǎn)都對charles抱有愛意，也永遠(yuǎn)是值得信任的——但是這個Erik則讓他覺得難以靠近。

現(xiàn)在的Erik，對于harry來說就像………像是一個被金屬包裹的人，冰冷，堅硬，這不僅僅是指態(tài)度，還有他的心。

harry身上的心靈感應(yīng)已經(jīng)深入他的能力之中，就算不發(fā)動能力，他能嗅到很多人的情緒——比如hank的緊張、焦慮，Sean內(nèi)心抑制不住的對Erik的一種恐懼，charles那暴躁的、糾結(jié)成一團(tuán)的激動的情緒，Angel心里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