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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陛下，\" 謝淵聲如洪鐘，\"臣擢升之日，懇請彈劾宗人府、戶部、鎮(zhèn)刑司共六十四員，皆涉蕭烈余黨。\" 他直視李賢，將對方眼底剎那間的驚惶盡收眼底，李賢轉(zhuǎn)身時(shí)，袖口蹭上朝服的靛青痕跡，與蕭烈私軍鎧甲上的顏色極為相似。這似曾相識的畫面，讓他想起在玄夜衛(wèi)詔獄，那些被刑訊官員供詞上，總會出現(xiàn)莫名的污漬。

永熙帝接過彈劾疏的手微微一頓，指尖劃過 \"鎮(zhèn)刑司典獄長\" 的名字時(shí)，與謝淵目光交匯。三日前深夜，陛下塞進(jìn)他袖中的密旨，玉匣表面的凹凸感仿佛還留在掌心。此刻殿外陽光越過檐角，匾額金光恰好落在彈劾疏首行，將 \"蕭烈余黨\" 四字染得發(fā)亮，如同律法即將出鞘的鋒芒。

片尾

酉時(shí)三刻，都察院正堂。謝淵仰頭凝視新掛的匾額，燭火搖曳，\"寒梅耀骨\" 四字的影子在磚墻上緩緩晃動，與背后的獬豸屏風(fēng)重疊交融。他摸出袖中密旨，玉匣的涼意從掌心蔓延，永熙帝蓋璽時(shí)的話語猶在耳畔：\"都察院的獬豸，該啃一啃宗人府的鐵門檻了。\" 窗外更夫的梆子聲傳來，與通政司值夜時(shí)聽到的聲響，竟奇妙地重合。

\"大人，戶部送來的稅單，和蕭烈舊賬有些地方看著像。\" 書吏抱著卷宗進(jìn)門，謝淵翻開稅單，右上角一處顏色深淺不一的痕跡格外刺眼。再看稅銀批注的字跡，雖落筆不同，筆畫間的頓挫感卻與蕭烈謀反案供詞如出一轍 —— 這是他熟知的，逆黨慣用的掩飾手段。

謝淵起身整理官服，燭影中獬豸補(bǔ)服的金線恍恍惚惚。他望向窗外，御史臺的燈籠照亮半座京城，卻照不亮宗人府陰森的暗室、戶部隱秘的夾墻、鎮(zhèn)刑司不見天日的地牢。但他知道，待明日朝陽升起，\"寒梅耀骨\" 的匾額將再次灑下金光，正如他在通政司呈上的第一份奏疏 —— 那頁被陛下用朱筆圈滿的紙，至今夾在《大吳律》中，與眼前的匾額一同，映照著他掌心因多年執(zhí)筆而生的厚繭。

御史臺的梆子聲驚起棲鴉，謝淵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當(dāng)年初入官場的新科進(jìn)士不會想到，通政司案頭磨禿的十支狼毫，會化作都察院的基石；與陛下逐字推敲的律法條款，會踏出丈量吏治的鐵律。而不變的，是每次瞥見可疑痕跡時(shí)，心中騰起的、為律法而戰(zhàn)的熾熱 —— 那是獬豸獨(dú)角的寒光，是寒梅凌霜的傲骨，更是君臣二人在金鑾殿上，以目光和掌心溫度傳遞的、永不熄滅的擔(dān)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