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卷首語

《大吳會典?職官志》載：\"都察院設(shè)左右都御史，正二品，掌糾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監(jiān)察御史。凡大臣奸邪、小人構(gòu)黨，皆得直言劾奏，風(fēng)聞言事者罰俸一年。\" 永熙三年十一月初九，寅時三刻，金鑾殿的朱漆大門在晨霧中轟然洞開，三十六名鴻臚寺官執(zhí)節(jié)引導(dǎo)，謝淵邁步向前，靴底與漢白玉階摩擦出細(xì)微聲響，仿佛是過往的宦海沉浮的回響。

絹帕蘑菇與線香，本資民用反為殃

永熙三年十一月初九，卯時初刻。謝淵肅立于丹墀，朝靴下青磚的涼意穿透千層底襪子，直抵腳心。他凝望永熙帝走向匾額的背影，冕旒在晨霧中輕輕晃動，金絲流蘇拂過御座前的青銅獬豸 —— 那是太祖蕭武定鼎時所鑄，獨角直指殿心，恰似他肩負(fù)的使命。當(dāng)紅綢被緩緩揭下，\"寒梅耀骨\" 四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他喉間陡然發(fā)緊，真切感受到這方匾額承載的，是帝王對整座江山吏治清明的殷切期盼。

朕觀卿彈劾蕭烈，條分縷析如治錢法，真乃朕之張釋之也！\" 永熙帝的聲音帶著晨朝特有的清亮，手掌按在謝淵肩頭的瞬間，他清晰觸到帝王指尖的薄繭。那是批閱《天下稅賦總冊》時，長期捏著朱砂筆留下的印記，也是去年秋闈舞弊案后，二人在文淵閣逐字修訂科舉律例，一同磨墨批注的歲月痕跡。這份觸感，瞬間讓謝淵的思緒回到永熙元年的深秋。

那時他剛?cè)伪O(jiān)察御史，捧著連夜整理的勛貴侵占官田案卷，在乾清宮階前候駕。初雪落在奏章的宣紙上，洇開了幾個模糊的指印。永熙帝裹著玄狐大氅出來，看見他凍得通紅的鼻尖，解下披風(fēng)披在他身上：\"御史的脊梁要直，但身子別凍折了。\" 當(dāng)晚在暖閣，帝王用朱筆圈著案卷上的數(shù)字，燭火將二人的影子投在《大吳會典》的扉頁，宛如兩株并肩而立的寒松。

鴻臚寺卿宣讀詔書的聲音回蕩在大殿，謝淵卻將目光緊鎖永熙帝眉眼。帝王眼角的細(xì)紋比去年更深，眼底倒映的匾額金粉下，藏著只有他能讀懂的憂慮。昨夜在乾清宮，陛下展開的宗人府賬冊首頁，朱筆圈著的字跡仍歷歷在目。此刻他恍然，匾額上的每一筆金粉，都浸染著帝王無數(shù)個熬夜?？甭蓷l的燭淚與心血。

戶部尚書李賢壓抑的咳嗽聲從班列中傳來，衣擺處隱約可見異常痕跡 —— 與五城兵馬司報備的樣式不同，倒與蕭烈余黨往來物件上的模糊印記相似。謝淵盯著那抹靛青袖口，想起昨日收到的密報，李賢私扣的官銀正通過漕幫轉(zhuǎn)運。李賢喉結(jié)劇烈滾動的模樣，和三日前御前會議提及稅銀虧空時如出一轍，讓他聯(lián)想到賬冊里那些被刻意涂改的記錄。

\"謝卿平身。\" 永熙帝的手并未即刻移開，而是又輕輕按了按，這是君臣間獨有的信任暗號。當(dāng)年在文華殿爭執(zhí)藩王歲祿條款，陛下也是這般按住他因據(jù)理力爭而發(fā)顫的肩膀，鄭重道 \"御史之責(zé)，在為朕看盡人間疾苦\" 。謝淵抬頭，御座旁銅鶴香爐飄出的龍涎香里，混著一絲熟悉的墨香 —— 那是陛下書房特有的氣息，恍惚間，他仿佛回到初入官場，在文淵閣為陛下謄抄圣諭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