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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游再問：“何以制欲？”

陳翁豎三指：“一曰‘辨時’：豐歲可稍奢，荒歲必從儉，此《禮記·王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義；若‘豐年縱欲，荒年乞貸’，愚之甚也。二曰‘辨地’：用于桑梓則德厚，用于遠(yuǎn)方則情薄，昔卜式‘輸家財半助邊’（《史記》），知所當(dāng)用也?！?

“三曰‘辨量’，”陳翁撥珠，“量入為出，《禮記》明訓(xùn)也。吾為汝算：汝月薪百貫，當(dāng)以六十貫為‘正用’（食住稅），二十貫為‘活用’（交游學(xué)問），十貫為‘備用’，十貫為‘義用’。昔公儀休‘拔園葵’，亦算其入而出也?！?

第二節(jié) 三約五驗(yàn)行正道

授竹簡一卷：“此《制欲三約》：‘一約：凡用財，先算本月入，再定三分出（正用、活用、備用）；二約：凡購非急用物，需隔三日再決；三約：借貸者，必計償還力?！钟小弪?yàn)’：一驗(yàn)‘用后是否獲利’，二驗(yàn)‘用后是否安寢’，三驗(yàn)‘用后是否得譽(yù)’，四驗(yàn)‘用后是否濟(jì)人’，五驗(yàn)‘用后是否傳久’?！?

舉實(shí)例曰：“吾嘗支十貫修義橋，此‘五驗(yàn)’皆合；汝貸千兩造銷金帳，帳成而債至，此‘五驗(yàn)’皆背。漢昭帝時，賢良文學(xué)言：‘王者不珍無用以妨器用，不貴異物以亂民財?！ā尔}鐵論》）制欲之要，即在此耳?！?

第四章 知行合一道自彰

第一節(jié) 欲如江河貴疏導(dǎo)

仲游頓悟：“欲不可絕，當(dāng)疏導(dǎo)乎？”

陳翁擊節(jié)稱善：“然也！《孔子家語》云：‘善御者，正銜勒，審緩急，適其性也?！朴缬R，非止其步，乃調(diào)其速。唐劉晏‘以財疏通漕運(yùn)，歲運(yùn)江淮米百萬斛’，疏導(dǎo)也；明嚴(yán)嵩‘藏金窖銀，歲費(fèi)萬兩’，壅塞也。”

述親歷事：“咸平元年，吾得賞銀百兩，欲購胡商琉璃盞，后念‘此器雖美，然易碎無用’，遂以五十兩購桑苗，五十兩修渠。今桑成蔭，渠灌田，此疏導(dǎo)之利也?！吨軙贰攨T而令虐，所以失其民也’，誠不我欺?！?

第二節(jié) 以財為器修其身

臨別贈《貨殖要訓(xùn)》：“汝觀此冊，從猗頓‘務(wù)完物，無息幣’，到白圭‘人棄我取，人取我與’，皆言‘財者，修德之器也’?！渡叹龝吩疲骸裼杏嗉Z，使民以粟出官爵，官爵必以其力，則農(nóng)不怠?！朴鞘刎敚恕载斝薜?，以德聚財’。”

仲游拜伏流涕：“翁以《禮記》明制欲之本，以《史記》證縱欲之禍，以‘三約五驗(yàn)’導(dǎo)我行，真乃‘克己復(fù)禮為仁’（《論語》）之活解！小子今始知，欲如野馬，收入如轡頭，轡松則馬逸，轡緊則馬馴。自今當(dāng)毀銷金帳，逐舞姬，以財為器，修德濟(jì)世。”

第五章 少東家改行傳美談

越明日，仲游盡賣奢靡之物，得銀八百兩，以五百兩償債，三百兩購谷種分贈鄉(xiāng)民。又于“寶昌號”門首立“制欲榜”，書“凡用財，先算三約五驗(yàn)，違者罰捐義倉”。

是歲秋，汴京大旱，仲游“以三百兩銀購水車十架，助鄉(xiāng)民灌溉”，災(zāi)民感其德，爭呼“趙義士”。歸店時，百姓夾道焚香，朝廷聞之，降旨褒獎“制欲守財，宜為商范”。

一日，故友宴客，見仲游布袍素食，笑曰：“君昔以千金買笑，今乃衣粗食淡，何自苦如此？”仲游指“濟(jì)世閣”匾額曰：“吾嘗謂‘人生在世，及時行樂’，今知‘制欲守財，方得長樂’。昔吾以欲為樂，如飲鴆止渴；今以制欲為樂，如甘醴潤心。”

后仲游將陳翁所言輯成《制欲寶鑒》，分贈商賈，其跋曰：“吾嘗溺于聲色，迷于珍奇，幾蹈鄧通之覆轍。幸得陳翁以‘三維’為轡，‘三約’為策，馴此欲馬。今刻此書，愿與天下賈人共勉：欲如江河，制則利，縱則害。若能以收入為轡，以義理為策，雖千金在手，亦得‘從心所欲不逾矩’之樂，此非真富貴耶？”

汴京士人聞之，嘆曰：“陳翁以周孔之訓(xùn)，化紈绔之奢，使財?shù)劳ㄓ诹x理，真可謂‘道在日用’矣！”由是，《制欲寶鑒》傳于市肆，凡商賈開張，必置一冊于案，汴京商風(fēng)為之一變，縱欲之習(xí)大減，此皆“制欲守財”之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