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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guān)的風(fēng)卷著黃沙掠過城頭時(shí)，陳五的腰牌在鎧甲下燙得發(fā)燙。那是文成帝親手賜的鎮(zhèn)北將軍令牌，青銅鑄的虎紋被體溫焐得發(fā)紅，像團(tuán)燒不盡的火。

\"中郎！\" 探馬從關(guān)外沖來，馬蹄濺起的石子打在城墻上，\"乙渾的殘兵在三十里外扎營了！帶了五千西域雇傭軍，全是鐵浮屠重甲騎！\"

陳五的手指叩了叩城墻磚。他記得三天前在甘泉宮，文成帝咳著血把虎符塞進(jìn)他手心：\"乙渾藏了十年的私兵，全在雁門關(guān)外 —— 陳卿，朕的命，甜州的命，全在你手里。\"

\"傳我將令！\" 陳五轉(zhuǎn)身對(duì)王鐵柱喊，\"讓玄甲衛(wèi)的弟兄們把馬廄里的草料全搬出來，再去城后砍二十車荊棘！\"

\"中郎，咱們只有三千雁門軍，加上倒戈的玄甲衛(wèi)才四千，拿什么擋鐵浮屠？\" 王鐵柱急得直搓手，\"那鐵浮屠的馬都披著連環(huán)甲，刀槍不入！\"

\"咱們有甜州的百姓。\" 陳五摸出懷里的棗子，是阿月臨走前塞的，\"鐵柱，你去把沙州來的民夫喊來 —— 老周頭帶了三百人運(yùn)糧，康隊(duì)長的嗩吶隊(duì)也在，連豆豆都舉著小鐵鍬跟著。\"

王鐵柱愣住了。陳五拍了拍他的肩：\"乙渾以為鐵浮屠是鋼刀，可他不知道，甜州的百姓才是最硬的盾。\"

深夜的雁門關(guān)外，陳五帶著人在草灘上布陷阱。阿月的銀鐲子閃著微光，順著地脈摸到了地下河的位置：\"張郎，這里的沙層薄，挖三尺就能見水！\"

\"好！\" 陳五揮起鐵鍬，\"挖溝！寬兩丈，深丈五，把荊棘鋪在溝底，再蓋層草料！\"

老周頭帶著民夫沖上來，鐵鍬碰著沙礫叮當(dāng)響。豆豆舉著小鐵鍬在邊上挖，招娣把紅布腰帶解下來系在溝邊當(dāng)記號(hào)?？店?duì)長的嗩吶突然響了，吹的是《棗兒紅》—— 沙州人蓋房時(shí)唱的號(hào)子。

\"都加把勁！\" 陳五吼道，\"等打退了乙渾，咱們回甜州吃棗饃，喝桂花釀！\"

天快亮?xí)r，陷阱布好了。陳五站在高處望，草灘上的草料和尋常沙地沒兩樣，底下卻藏著帶刺的陷阱和暗河的活水。阿月的銀鐲子突然發(fā)燙，她拽了拽陳五的衣袖：\"馬蹄聲！\"

鐵浮屠的方陣像黑潮涌來。重甲騎兵的馬披著玄鐵鱗甲，騎士的面甲泛著冷光，連馬腿都裹著護(hù)膝。為首的是乙渾的義子赫連雄，手里舉著丈二長槊，槊尖挑著面玄色大旗，上面繡著 \"乙\" 字。

\"陳五！\" 赫連雄的聲音像破鑼，\"你以為靠群泥腿子能擋我鐵浮屠？等老子踏平了雁門關(guān)，就去甜州把你的棗林全燒了，讓沙州人啃沙子過活！\"

陳五沒說話。他摸出魚符，蛇紋的紅光在掌心流轉(zhuǎn)。阿月的銀鐲子也亮了，兩道光纏在一起，像根看不見的線，連在地脈上。

\"放箭！\" 陳五喊。

雁門軍的弩箭破空而出?？设F浮屠的甲太厚，箭簇撞在上面 \"叮叮\" 彈開，連道白印都留不下。赫連雄大笑：\"就這？\" 他舉槊往前一指，\"沖！踏平雁門關(guān)！\"

鐵浮屠開始加速。馬蹄聲震得地都在顫，草灘上的草料被帶起的風(fēng)吹得亂飛。陳五的魚符突然一燙，他吼道：\"阿月！\"

阿月的銀鐲子爆出銀光，順著地脈引動(dòng)了暗河。地下的活水 \"咕嘟咕嘟\" 往上涌，把陷阱里的荊棘泡得濕漉漉的。草料層下的沙被水一沖，\"轟\" 地塌了。

最前面的鐵浮屠連人帶馬掉進(jìn)陷阱。荊棘扎穿了馬腹，暗河的水混著血漫上來，馬嘶聲、人喊聲響成一片。后面的騎兵收不住勢，也跟著往陷阱里撞，鐵浮屠的方陣頓時(shí)亂成一鍋粥。

\"殺！\" 陳五抽出腰刀。雁門軍和玄甲衛(wèi)從兩側(cè)殺出來，玄甲衛(wèi)的倒戈士兵舉著乙渾的旗號(hào)，喊著：\"乙渾要拿咱們當(dāng)炮灰！降者不殺！\"

鐵浮屠的騎兵懵了。他們本來就是西域雇來的，聽說雇主快完蛋，早沒了死戰(zhàn)的心思。有騎兵摔下馬來，干脆卸了甲跪在地上；有騎兵砍翻了長官，舉著刀喊：\"降！我們降！\"

赫連雄的臉白了。他掉轉(zhuǎn)馬頭想跑，卻被王鐵柱截住。鐵柱的刀挑飛了他的面甲，露出張滿是粉刺的臉：\"狗東西！你爹害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