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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體內(nèi)狂暴奔涌的噬靈草毒，因主人心神的劇震而瞬間失控！那條鉆入鼠王體內(nèi)的青紫毒蟒猛地一滯，力量開始瘋狂反噬！

“噗——！”鐵十七猛地噴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毒血！

“蠱王！鎖魂！”巫鈴凄厲到破音的尖嘯聲響起！她手腕上那道碧綠的蠱印猛地爆開，深可見骨！碧鱗蠱王最后一點(diǎn)殘存的魂影化作一道決絕的碧綠流光，帶著同歸于盡般的慘烈，猛地鉆入了鐵十七的耳蝸！

“噬靈噬的是執(zhí)念！放下！快放下啊！”蠱王殘魂的意念如同尖錐，狠狠刺入鐵十七混亂的識(shí)海！與此同時(shí)，翻滾的毒霧再次凝聚，妹妹阿蠻小小的幻影在鐵十七眼前浮現(xiàn)。她的小臉上沒有了空靈，只有一種令人心碎的悲傷和決絕。她小小的手指，猛地撕開了自己心口那并不存在的衣衫！

“哥哥……用我的……心頭血……做鎖鏈的冰芯……”

隨著這無聲的意念傳遞，纏繞在巫鈴?fù)箝g的銀鈴鎖鏈如同得到指令，“嗖”地一聲，如同索命的銀蛇，死死纏住了鐵十七的脖頸！鎖鏈末端，一股冰冷粘稠、蘊(yùn)含著蠱王最后精華與阿蠻幻影獻(xiàn)祭之力的碧綠毒液，瘋狂注入！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浸入萬載寒泉！碧綠的蠱毒與鐵十七體內(nèi)狂暴反噬的青紫噬靈草毒液在鐵十七的經(jīng)脈中轟然碰撞！冰與火的極致沖突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呃啊——?。。　辫F十七發(fā)出非人的慘嚎，身體劇烈痙攣！在這極致的痛苦中，陸教頭冰封的殘尸、阿蠻撕開心口的幻影、還有自己這十五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癲狂，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瘋狂閃現(xiàn)！悔恨、痛苦、自我厭棄如同毒藤般纏繞住心臟，勒得他幾乎窒息！

“老子…不配…不配吃你的餅?。。?！”他猛地舉起手中那把新鑄的匕首，眼中是徹底崩潰的絕望和毀滅一切的瘋狂！刃尖調(diào)轉(zhuǎn)，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他要?dú)У暨@身被毒浸透的骨肉，毀掉這不該存在的性命！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火星四濺！

夜無痕的星圖匕首如同灰色的閃電，后發(fā)先至，精準(zhǔn)無比地架在了鐵十七刺向心口的匕首刃身之上！巨大的力量震得鐵十七手臂發(fā)麻！

“要剁…”夜無痕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也得剁右手！你煉器的手…留著！陸教頭給你餅，不是讓你現(xiàn)在去死的！”他后背懸浮的北斗星圖紋身驟然暴漲，浩瀚的星辰之力轟然壓下，如同無形的枷鎖，將鐵十七魁梧的身軀死死釘在原地，動(dòng)彈不得！位置，恰好正對(duì)著樹芯冰層后，陸教頭那具伸出右臂的殘尸！

“破！”陸昭雪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審判！就在鐵十七被釘住、心神劇震、體內(nèi)噬靈草毒與蠱王毒液激烈沖突的剎那，她并指如劍，朝著凝血古樹樹芯那塊搏動(dòng)的幽藍(lán)玄冰，狠狠一點(diǎn)！

咻——！

她腕間那三根閃爍著幽藍(lán)光芒的冰針，如同得到號(hào)令，瞬間合而為一，化作一道凝聚了《百草訣》第四式“凝魄穿心”全部精髓的湛藍(lán)寒芒，撕裂空氣，精準(zhǔn)無比地刺入樹芯玄冰的核心——那冰封的陸氏族徽中央！

咔嚓——?。?！

如同鏡面破碎的脆響！幽藍(lán)玄冰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金紅色的血液從陸昭雪的指尖逼出，順著冰針的軌跡，如同活物般注入那裂開的族徽?qǐng)D騰之中！

“癡兒！靈氣逆行三寸！破而后立！”陳百草殘影那帶著無盡痛惜與嚴(yán)厲的怒吼，如同洪鐘大呂，直接在陸昭雪和鐵十七的識(shí)海中炸響！

轟隆隆隆——?。。?

整個(gè)凝血古樹發(fā)出瀕死的、震耳欲聾的哀鳴！三百只被噬靈草毒和腐尸花粉徹底侵蝕、早已膨脹到極限的毒鼠，身體同時(shí)亮起刺目的青紫與血紅光芒！

砰砰砰砰砰——！！！

如同三百個(gè)惡毒的血肉煙花同時(shí)炸開！腥臭的鼠血、破碎的內(nèi)臟、碧綠的腐尸花粉、青紫的噬靈草毒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粘稠惡心的猩紅血霧，瞬間籠罩了整個(gè)溶洞口！

血霧翻滾，并未消散，反而詭異地凝聚、變幻！霧中，七艘巨大幽冥戰(zhàn)船的虛影緩緩浮現(xiàn)，如同海市蜃樓，卻又散發(fā)著真實(shí)的死亡氣息！戰(zhàn)船甲板最前方，一個(gè)身著黑袍、面容與夜無痕竟有七分相似、眼神卻陰鷙如毒蛇的高大身影，正冷冷地俯視著下方。他手中，一柄纏繞著漆黑鎖鏈的奇異鏈刃，刃尖上，赫然挑著幾縷正在燃燒的、雪白的長發(fā)——正是云織月之前燃燒壽元時(shí)扯斷的白發(fā)！

“兌位（正西）！生門在鼠王尸??！”云織月嘶啞的聲音帶著油盡燈枯的絕望！她猛地扯斷自己額前僅存的、最靠近發(fā)根的三根白發(fā)，帶著毛囊和血絲，用盡最后的生命力，狠狠插入懷中那早已布滿裂痕、幾乎要散架的卦盤碎片！

轟！

三縷燃燒著淡金色生命火焰的卦光沖天而起，艱難地射向血霧中那具龐大鼠王炸裂后殘留的、冒著青煙的焦黑尸骸！燃燒的卦紋勉強(qiáng)在狂暴的血霧中撕開一道不穩(wěn)定的縫隙，如同風(fēng)中之燭。

卦光掃過，也照亮了鐵十七的后背！只見那原本只蔓延到脖頸的北斗噬靈陣青紫紋路，此刻已經(jīng)如同活過來的荊棘藤蔓，瘋狂地向下蔓延，爬滿了整個(gè)后背，甚至越過了腰線，向著腰椎噬去！而在那陣紋蔓延的終點(diǎn)，腰椎的位置，一個(gè)由青紫血管扭曲形成的烙印圖案，赫然與樹芯冰層后，陸教頭殘尸手中緊握的那半塊餿餅的形狀——完全重疊！

“斷指…或斷命…選！”巫鈴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不容置疑的決絕！她猛地一扯纏繞在鐵十七脖頸上的銀鈴鎖鏈！鎖鏈瞬間繃緊！鉆入鐵十七體內(nèi)的蠱王毒液，在巫鈴的全力催動(dòng)下，化作無數(shù)道冰冷的碧綠毒針，如同千軍萬馬，瘋狂地逆流而上，將鐵十七經(jīng)脈中失控暴走的噬靈草毒，如同驅(qū)趕羊群般，狠狠逼向他唯一還算完好的左手！

劇痛如同潮水般沖擊著鐵十七的神經(jīng)！他感覺自己的左手，尤其是小指，瞬間腫脹、灼熱、麻痹，仿佛有無數(shù)鋼針在里面攪動(dòng)！妹妹阿蠻小小的幻影最后一次在翻滾的毒霧中浮現(xiàn)，她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解脫的輕笑，小小的指尖，凝聚出十九根閃爍著致命寒芒的封脈毒針，虛虛點(diǎn)向鐵十七左手小指的十九處要穴！意思無比清晰——斷指，阻斷毒源，尚有一線生機(jī)！否則，毒入心脈，神仙難救！

“啊啊啊啊啊——?。?！”鐵十七的咆哮如同受傷瀕死的洪荒巨獸，震得周圍碎石簌簌落下！噬靈草毒帶來的狂躁毀滅欲與蠱王毒針帶來的冰冷劇痛，還有陸教頭殘尸帶來的靈魂拷問，在他體內(nèi)激烈沖撞！他猛地舉起那把新鑄的匕首，噬靈草毒液本能地感應(yīng)到主人玉石俱焚的意志，在匕首上瘋狂凝聚，瞬間化作一柄燃燒著青紫毒焰的猙獰巨斧！斧刃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狠狠劈向自己那腫脹發(fā)黑、如同毒瘤般的左手小指！

鐺——?。。?

又是火星四濺！

夜無痕的星圖匕首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死死架住了那柄毒焰巨斧！

“要剁…”夜無痕的聲音帶著一絲喘息，灰色的眼眸死死盯著鐵十七那雙被血絲和痛苦徹底淹沒的眼睛，“也得剁右手！煉器的手…留著！陸教頭給你餅，不是讓你徹底廢了自己的！”他背后的北斗星圖紋身光芒再次暴漲，浩瀚的星辰之力如同無形的巨手，死死鉗制住鐵十七持斧的右臂，讓他無法落下！

就在兩人角力的瞬間——

陸昭雪眼中寒芒爆閃！那根刺入樹芯玄冰的湛藍(lán)冰針，在吸收了足夠的金血和陸氏族徽的力量后，轟然爆發(fā)！

轟——咔嚓嚓——！?。?

如同冰山崩塌！凝血古樹那龐大的軀干，從樹芯開始，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寒冰巨力由內(nèi)而外徹底撕裂！無數(shù)粗壯的樹根如同垂死的巨蟒般瘋狂扭動(dòng)、斷裂！巨大的樹冠帶著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朝著溶洞一側(cè)轟然倒塌！

煙塵混合著冰屑、木屑、血霧沖天而起！

在倒塌的古樹根部，一個(gè)幽深、不斷向外噴涌著刺骨寒氣的冰道入口，赫然顯露！冰道深處，幽藍(lán)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閃爍，隱約勾勒出比《百草訣》第四式更加繁復(fù)、更加玄奧的符文軌跡——第五式的光芒！

鐵十七被夜無痕死死架住，毒焰巨斧脫手墜落。他魁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轟然跪倒在冰冷的樹根碎冰和腥臭的鼠尸殘骸之中。那把新鑄的匕首，當(dāng)啷一聲掉在他面前，刃尖深深插入冰渣里。匕首旁邊，是幾滴尚未完全凍結(jié)的、暗紅色的污跡——正是他之前捏爆毒鼠時(shí)濺落的鼠血，此刻在冰渣的映襯下，那形狀，竟與他八歲那年，陸教頭塞給他的那半塊餿餅上的污痕烙印……無比相似。

“夠勁……”鐵十七跪在那里，肩膀劇烈地聳動(dòng)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怪響，分不清是哭是笑，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真他娘的……夠勁啊……比醉紅樓那摻了迷魂藥的胭脂酒……夠勁一萬倍……”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遙遠(yuǎn)的海岸線，五更天的梆子聲帶著亙古不變的穿透力，混著海潮驟然加劇的、如同嗚咽般的轟鳴，穿透漸漸稀薄的煙塵與尚未散盡的腥甜血?dú)?，悠悠傳來?

云織月癱倒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枯槁的手指顫抖著，從懷里摸出僅剩的、染著她自己黑血的卦盤碎片。她甚至沒有力氣再拔自己的頭發(fā)，只是用盡最后一絲生命力，將沾血的指尖按在碎片鋒利的邊緣，狠狠一劃！

鮮血涌出，浸染了破碎的卦紋。

染血的卦盤碎片被顫抖著擲出，在冰冷的地面上旋轉(zhuǎn)、跳躍，最終，帶著血跡的卦尖，死死指向了東北方向。

“東北……三十里……”云織月的聲音微弱得如同游絲，每一個(gè)字都耗盡了她殘存的生命，“漁村……村口……歪斜的木樁……上面……釘著……”她艱難地喘息著，目光渙散地望向跪在冰渣里、肩膀仍在聳動(dòng)的鐵十七，“……‘陸’字……”

最后一個(gè)字吐出，她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shí)。晨光熹微，穿透倒塌古樹的縫隙，落在那染血的卦盤碎片上，也落在鐵十七猛然抬起的、布滿血絲和淚痕的臉上。那木樁上的“陸”字，是他八歲那年，用撿來的銹鐵片，在逃離那個(gè)地獄般的戰(zhàn)場后，刻下的第一個(gè)字，也是唯一能證明陸教頭存在過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