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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士族也談玄，但行事作風(fēng)上遠(yuǎn)不及南渡士族的瀟灑放誕，來客看到宛若仙人的王徽之，都面露驚嘆之色。

這種場合，王徽之還是知道分寸的，世家子該有的修養(yǎng)他都有，只是平日里不屑為之。

他與客人寒暄數(shù)語，帶著大家一一落座，相談甚歡。

范寧的到來，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是久負(fù)盛名的儒學(xué)大師，在洛陽多年，著書立學(xué)，開院授課，北方士族對他更為熟悉。

范寧不善交際，徑直入座，不過有人相詢，他也不吝言語。

很快，王徽之和范寧身邊就各自聚集了一幫人。

皇甫真和慕容紹也來到了現(xiàn)場，他們是鮮卑人，雖然通曉漢學(xué)，但自持身份，并沒有加入討論的隊伍，在一旁冷眼旁觀。

王凝之在掌燈之后才匆匆趕到，身后跟著王殊和他的幾個小伙伴。

眾人紛紛站起相迎。

王凝之在主位坐下，抬手示意眾人落座，笑道：“今日集會，不為公事，大家還是隨意些方好?！?

皇甫真作為在場地位最高的原燕國人，拱手回道：“王公客氣了，能聽來自南方的大才論道，實乃我輩之幸?！?

“過謙了，”王凝之看著眾人笑道：“我還擔(dān)心他們被諸位難倒呢，不過皇甫公的話，我有一處不是很認(rèn)同?！?

皇甫真面色一滯，問道：“不知道王公指的什么？”

“南北之說，”王凝之正色道：“學(xué)問不分南北，只是之前交流得太少，以后大家不妨多親近下?！?

說完他帶頭笑了起來。

皇甫真見他只是玩笑，也笑道：“王公說的是，今日群英薈萃，正要好好討教下。”

他與北方士族過從甚密，知道這幫人也是驕傲到骨子里的。

傳承數(shù)百年的大族，怎么可能會因為一時的衰落而喪失傲氣，所以皇甫真只是代表他們稍微謙讓下，并不會真的認(rèn)為南方的那幫人水平更高。

王凝之舉杯，“今日諸位可開懷暢飲，坐而論道乃是雅事，就不要被那些繁文縟節(jié)給約束了，只論學(xué)問，不及其他?！?

說完他滿飲一杯，示意集會可以開始了。

王徽之來到平臺中間，笑道：“久聞河北世家于玄學(xué)一道造詣頗深，不如今日先從《莊子》開始，如何？”

崔逞沒有飲酒，吃了幾口酸酪，大笑著問道：“不知子猷打算說哪一段？”

王徽之轉(zhuǎn)過身面向他，笑道：“無用之用，如何？”

這是玄學(xué)的經(jīng)典議題，探討有用之用和無用之用的問題。

通俗點講，就是一個東西如果沒用，那它存在的價值在哪？

對于時下的世家來說，無用之用，方為大用，正是他們悠游度日的最佳注腳。

王徽之選擇這個切入點，無疑是對北方明哲保身的世家?guī)Я它c諷刺。

南渡的世家雖然也沒什么作為，但不妨礙他們看不起留在北地、甚至為胡人效力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