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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天府，南京。

天空壓得低沉，細(xì)雨斜織，寒風(fēng)呼嘯穿堂，仿佛天地都為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王朝默哀。奉天殿中，紅漆大門緊閉，殿中燭火昏黃，搖曳間映照著百官一張張蒼白的面孔，像極了棺中不甘的魂靈。

朱祁鎮(zhèn)在北征途中被俘，王振死于亂軍。二十萬大軍化為塵埃，邊疆盡失。消息從前線一路傳到南京，猶如驚雷劈入這座腐朽而自大的城池，將自宣德以來表面上維持的“天朝威儀”徹底擊潰。

內(nèi)閣首輔陳循身披雨衣，帶著北地泥水未干的軍報大步入殿，蒼老的聲音如鐘鳴般響徹殿中：“陛下的二十萬北伐軍盡覆，陛下被擒于太行山中，隨軍官員死傷殆盡，京營失聯(lián)。

沿海亦遭那些藩王的水軍突襲，浙江、福建皆有失地。云南周邊的諸藩王也有異動。今朝危矣，陛下危矣！”

沉默。殿中無人敢接話，仿佛陳循帶進(jìn)來的不僅僅是戰(zhàn)報，還是他們的喪鐘，他們知道大明聯(lián)邦的那些藩王對他們這些人極其不待見，恨不得對他們這些人殺之而后快，他們的安樂生活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

終于，吏部尚書苗衷拱手而出，聲音發(fā)顫，卻說得極快：“太子尚幼，國難當(dāng)前，當(dāng)有監(jiān)國之人主持大局。臣請?zhí)笙轮迹苫赐醯钕聲捍鷩?，以安天下之心、百官之惶。?

“胡言！”兵部尚書王直霍然出列，拂袖怒道，“陛下尚在人間，還有太后在，有太子在，豈可輕立他人為監(jiān)國？淮王雖賢，然年僅十三，何以號令群臣？萬一大明聯(lián)邦愿以陛下交換條件，此舉豈不誤國？”

“我們面對的不是草原上的脫脫不花，而是那些非常了解大明的藩王?！泵缰苑瘩g，“我們大明和藩王們的矛盾，大家豈能不知，如果真的讓他們亂來，我們文武百官，豈非成笑柄？

如今北地失陷，東南沿海告急，南京已成風(fēng)雨孤舟，若不立一人鎮(zhèn)中樞，只怕城未破，心先散！”

工部尚書胡濙嘆息一聲，低聲道：“陳公，諸位，咱們這些年所作所為都是按照寧宗所想，惟恐藩王坐大。

可誰料今日之禍，竟是藩王們的后代組成的聯(lián)邦，席卷而來。那些藩王們都是咱們大明的血脈，咱們這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我們這些大明的忠臣自然愿意為大明盡忠，可是大明的百姓呢，他們或許對倭寇，對蒙古蠻子有仇恨，愿意為大明效死，可面對藩王們，他們的積極性可就難以預(yù)料了?！?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太常寺卿趙榮語帶不甘：“一群亂臣賊子！怎可稱之為聯(lián)邦！他們不過是披著復(fù)明之名，肆意妄為！當(dāng)年寧宗皇帝為何要削藩？不正是看到了今日之患么！”

禮部尚書陳敬則輕聲開口：“可也正是寧宗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才讓所有藩王們聯(lián)起手來對抗大明，我們不能各個擊破。

而今日朝廷卻由王振執(zhí)政，把持朝政，屠戮忠良。咱們這些人在百姓的眼里才是壞人，臣在這里冒死說句實(shí)話，大明百姓已經(jīng)不再相信咱們大明朝廷了?！?

孫太后坐在高位上，面色鐵青，衣襟已被淚水沾濕，顫聲而語：“你們想立淮王監(jiān)國，是不是就不打算救朕的兒了？你們要拋棄他嗎？他是你們的君，是大明的皇帝！”

“太后息怒?！标愌徛晞竦?，“我們并非拋棄陛下，而是要保住大明。若連南京都守不住，陛下又何以安返？只是眼下南京危急，兵源空虛，若要保京師，僅憑殘軍不足以拒敵。依臣之見，需立淮王監(jiān)國，以明正統(tǒng)，再議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