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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紙上這個高度，叫黃金視覺高度?！?

“顧客走進來，眼睛落在哪兒最舒服，不用抬頭也不用彎腰，那才是我們的賣點。”

“高了五公分，就不是時裝，是貨攤。”

“還有燈！”

趙小麗從包里拿出幾張在特區(qū)拍的照片，“啪”地一聲拍在柜臺上。

“我們要的是三十五度聚光角，光打下來，正好落在衣服的胸口和腰線上，面料的質(zhì)感、剪裁的線條，才能出來?！?

“你現(xiàn)在這個光，一片慘白，再好的衣服，也像地攤上扯的爛布?！?

照片上，是特區(qū)最高檔的百貨商場，燈光璀璨，每一件衣服都像藝術(shù)品。

老師傅那張臉，瞬間變了顏色。

他愣愣地瞪著照片上那聞所未聞的“黃金視覺高度”，又看看自己憑著老經(jīng)驗做出來的柜子，手里的卷尺，頭一次覺得燙手。

那幾個小工的笑聲也僵在臉上。

半晌，老師傅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拆了，重做?！?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對著手底下的人吼了一嗓子。

“都愣著干嘛！聽見沒？按趙老板說的辦！”

“趙老板”。

這三個字，讓整個工地，鴉雀無聲。

一周后，紅星紡織廠，二樓會議室。

煙灰缸里堆滿煙頭，廠長張建山和一眾技術(shù)科長、車間主任，正襟危坐。

門被推開，趙大剛領(lǐng)著趙小麗和陳敏走了進來。

張建山趕緊站起來：“幾位老板，快請坐?！?

客套話沒說兩句，陳敏就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疊厚厚的文件，分發(fā)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一言不發(fā)，動作干練。

文件封面上，印著一行黑體字：《“初見”牌系列服裝生產(chǎn)技術(shù)規(guī)格書》。

張建山翻開第一頁，只看了一眼，額角的汗就下來了。

“一、面料標準：棉麻混紡，紗支規(guī)格40S……”

“二、縫制標準：明線部位，每英寸針距為12-14針……”

“三、輔料標準：紐扣采用天然果實扣，直徑1.5cm，厚度0.2cm……”

“四、檢驗標準：成衣下水洗滌三次后，縮水率不得超過3%……”

這哪里是規(guī)格書？這是用專業(yè)術(shù)語寫的軍令狀！

從一根紗，到一粒扣，從一寸針腳，到一次水洗，幾十項指標，密密麻麻，苛刻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會議室里，只剩下嘩啦嘩啦的翻紙聲，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一個車間主任的手開始發(fā)抖。

終于，張建山抬起頭，他沒有看趙小麗，而是看著沉默的陳敏，因為他知道，這份東西，只能出自這個港城設(shè)計師的手。

“陳顧問，”張建山的聲音有點干澀，他用手指顫巍巍地點著其中一行字，“這個……這個紐扣，采用天然果實扣……這是個什么東西？”

陳敏終于開口，普通話帶著一點點粵語的腔調(diào)。

“一種用熱帶堅果打磨成的扣子。耐磨，環(huán)保，每一顆的光澤和紋理，都獨一無二。”

張建山吞了口唾沫，幾乎是哀求地問：“那……那我們廠去哪兒找這種神仙玩意兒？”

陳敏看著他，眼神里沒有半點通融。

“找不到，就去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