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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護士，” 李敏突然輕聲說，“能給小雨換根粉色輸液管嗎？她最怕看見透明的……” 顧承川怔住，這才注意到小雨床頭的玩偶全是粉色系，而他剛才用的透明輸液管，正像極了繪本里怪物的觸須。

陳靜姝遞過編好的輸液管枝椏，絲線在顧承川掌心留下淺痕：“醫(yī)學不是解剖圖，是小雨眼里的粉色藤條。” 她的竹筷輕點輸液泵，“就像你父親用竹筷畫五線譜安撫傷員，我們要用孩子看得懂的故事，校準生命的顫音?！?

顧承川點頭，薄繭第一次主動湊近小雨的掌心，那里的溫度比消毒燈溫暖百倍：“小雨看，叔叔的繭繭是小棗樹的樹皮，專門接住害怕的眼淚?！?他想起父親急救手冊里夾著的、1998 年洪水時給兒童患者折的紙船，船身的折痕，竟與李敏美甲的琴鍵邊緣完全吻合。

小雨猶豫著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薄繭：“像樹皮……” 顧承川笑了，看見輸液管里的營養(yǎng)液正順著陳靜姝編的枝椏流動，在陽光里劃出粉色的弧線，像極了老棗樹上掛著的、會發(fā)光的棗花蜜。

“顧醫(yī)生，” 李敏突然展示手機相冊，里面存著二十年前的照片 ——2003 年非典，她作為小患者收到顧承川送的琴鍵貼紙，“您當時說，每個琴鍵都是老棗樹的葉子，接住陽光就會變甜?！?

顧承川的薄繭突然發(fā)顫，照片里的小患者，此刻正作為母親，用當年的貼紙安慰自己的孩子。他終于明白，那些被他視為 “非醫(yī)學” 的細節(jié)，早已在時光里長成了患者心中的生命圖騰。

中午十二點，顧承川在值班室看見陳靜姝編的輸液管枝椏，粉色絲線上系著小雨送的玻璃珠，在陽光下折射出老棗樹的影子。他摸出父親的急救手冊，在 “兒科溝通” 章節(jié)空白處，用紅筆補上：“給孩子看病，要先把自己的手，變成他們眼里的玩具、故事、會發(fā)光的繭?！?

消毒燈在走廊盡頭亮起時，他望著兒科病房的方向，輸液管的顫音透過墻壁傳來，不再是單調的機械聲，而是陳靜姝編的枝椏、小雨的抽泣、李敏的美甲，共同譜成的、帶著體溫的生命顫音。他知道，自己掌心的薄繭，從此不再是令孩子害怕的 “怪物印記”，而會成為老棗樹枝椏的延伸，接住每個小生命的恐懼與希望，讓醫(yī)學的顫音，校準成他們聽得懂的、溫柔的搖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