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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樣？”他問。

“很簡單?！碧K晚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既然扳倒林兆恒符合我們的共同利益，那這份利益，就應(yīng)該用你聽得懂的方式來量化?！?

她停頓了一下，給了他理解和反應(yīng)的時間。

“我要拿回星塵項目的全部所有權(quán)，以及林兆恒倒臺后，從他手里剝離出的所有藝術(shù)品投資份額的百分之三十。”她頓了頓，補充道，“這些，需要一份有法律效力的合同來保證。而不是一枚隨時可以被收回的戒指?！?

她學(xué)會了他的方式。

將一切明碼標(biāo)價，用白紙黑字來定義關(guān)系。

顧沉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著她，那種審視的，評估的視線又回來了。但這一次，他評估的，不再是一個情緒化的女人，而是一個剛剛坐上談判桌的，真正的對手。

許久，他拿起茶幾上的那枚戒指，在指間把玩。

“擬好合同，”他說，“再來找我?！?

夜色像墨，滲透了公寓的每一個角落。

那場談判耗盡了蘇晚最后的情感儲備。她轉(zhuǎn)身，走向玄關(guān)，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需要精確計算，以防滑倒。她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門把手，金屬的涼意順著掌心傳來，像一個提醒。

身后沒有任何聲音。沒有挽留，沒有質(zhì)問，只有一片死寂。

這才是顧沉。永遠的冷靜，永遠的置身事外。他會看著你溺水，然后精準(zhǔn)地計算出打撈的成本。

她擰動門把，門鎖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

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從主臥的方向傳來。很輕，是抽屜滑軌的聲音。

蘇晚的動作停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回頭?；蛟S是出于某種不肯死心的慣性，又或許，她只是想再確認一次，那個坐在沙發(fā)里、用利益衡量一切的男人，就是顧沉的全部。

她松開門把，赤著腳，悄無聲息地走過客廳，停在主臥虛掩的門外。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月光從巨大的落地窗傾瀉進來，在地板上鋪開一片清冷的銀輝。顧沉沒有在窗邊，也沒有在床上。他站在衣帽間的入口，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他的背影被月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挺拔，卻帶著一種罕見的孤寂。

他打開了最深處的一個抽屜。蘇晚看到他從里面拿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深藍色的絲絨首飾盒。

她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她見過那個盒子。在她還對未來抱有幻想的時候，曾在他書房的保險柜里，瞥見過一眼。那時她以為，那是為她準(zhǔn)備的。后來，她將這個念頭歸類為自作多情。

顧沉打開了盒子。月光下，一枚鉑金戒指在盒中泛著柔和的光。不是她剛剛丟在茶幾上的那一枚。這一枚的設(shè)計更簡潔，戒臂更纖細，中央鑲嵌著一顆很小的碎鉆，不事張揚，卻恰到好處。

蘇晚扒著門框，像一個闖入別人秘密的竊賊。

她看見顧沉用指尖捻起那枚戒指。他的動作很慢，慢得不像他。然后，他的拇指在戒指的內(nèi)側(cè)，輕輕地摩挲著。

那個位置，通常是用來刻字的。

蘇晚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開始不規(guī)則地抽痛。她剛剛建立起來的，用理智和利益堆砌的堡壘，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