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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并肩走出教學樓，午后的陽光穿過櫻花樹的枝椏，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點。顧沉替她攏了攏風衣的領口，又伸手，替她扣上了最上面那顆扣子。他的指尖冰涼，不帶任何溫度。

“李姐在工作室備了接風宴。”他開口，像在陳述一件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

蘇晚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拔业慕语L宴？”

“為你，也為《星軌》項目組的核心成員?！鳖櫝琳f，“她很激動，說終于等到你了。”

“你什么時候和李姐聯(lián)系的？”

“在你點頭之后。”顧沉回答得滴水不漏，“項目啟動，效率是第一位的。你的人，我需要提前熟悉?！?

蘇晚在心里扯出一個無聲的冷笑。他的人。他說得多么自然，仿佛李姐、晨晨，這些她一步步建立起來的團隊，天然就該被納入他的版圖。

她側(cè)過頭，看著他。“顧先生，李姐是我的制片人，不是你的下屬?！?

“現(xiàn)在，她也是我的?！鳖櫝恋哪_步?jīng)]有停，聲音也沒有任何波瀾，“我投資了你的工作室，蘇晚。從法律意義上，我是你的老板?！?

一句話，堵死了所有她想說的。是啊，與虎謀皮，就要有被老虎吞掉一部分血肉的準備。她以為自己只是出賣了《星軌》這個項目，原來，他要的是她整個事業(yè)的控股權(quán)。

“晨晨的劇本初稿，她連夜打印好了，放在了李姐那里?！鳖櫝料袷菦]有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繼續(xù)補充信息，“她說，是根據(jù)你們?nèi)ツ甓煊懻摮龅姆较驅(qū)懙摹！?

他又一次，精準地踩在了她最在意的點上。晨晨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星軌》的編劇。這個劇本，是她們倆在最艱難的時候，窩在洛杉磯的小公寓里，一杯杯咖啡熬出來的。

那是只屬于她們的秘密花園。現(xiàn)在，顧沉輕而易舉地走了進去，還以主人的姿態(tài)，告訴她花園里的花開了。

“劇本為什么會在李姐那里？”蘇晚的語氣冷了下來。

“因為李姐會把關(guān)，然后遞交給我?！鳖櫝两K于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她。他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很淡的琥珀色，清晰地倒映出她帶著些許怒意的臉。

“顧沉，我是導演?！?

“我知道。”他說，“所以最終的決定權(quán)在你手里。我只是幫你過濾掉一些不必要的過程，讓你能把精力百分之百地放在創(chuàng)作上?！?

“我的創(chuàng)作，也包括和我的編劇、我的制片人爭吵、磨合，甚至推翻重來。這些‘不必要的過程’，就是我們工作的方式?！?

“那是一種低效的方式。”顧沉下了結(jié)論，“從現(xiàn)在起，我會為你建立最優(yōu)的工作流程。你的團隊只需要執(zhí)行?！?

“如果我不接受呢？”蘇晚問。

顧沉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那沉默像一張網(wǎng)，無聲地收緊。

“你會接受的?！彼詈笳f，“蘇晚，你比誰都想贏。而我，是能讓你贏的人。”

真是可怕的洞察力。他總能剝開她所有故作堅硬的偽裝，直抵她最深處的野心和欲望。然后，再用這些東西，為她打造一座更華麗的囚籠。

她輸了。在這場關(guān)于工作主導權(quán)的交鋒里，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勝算。因為她的野心，就是遞到他手里的刀。

蘇晚收回視線，不再與他對峙。

兩人沉默地走著，即將走出校門。道旁的櫻花樹枝葉交錯，在他們腳下的水泥路上，拼湊出一個巨大而完整的圓環(huán)光影。那光影，就像一個完美的星軌圖案。

蘇晚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地上的光環(huán)。她站在線內(nèi)，而顧沉，站在與她相對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