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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王毛仲，倒與宋璟有點(diǎn)糾葛。

王毛仲本是高句麗人，因其父犯事沒官，他被賣給還是臨淄王的玄宗為奴，因性識明悟，備受寵愛。帝在位后十五年，享有開府儀同三司者唯四人：王仁皎、姚崇、宋璟、王毛仲。而以王毛仲最得寵，朝廷上下，巴結(jié)他的人很多。王毛仲要嫁女兒，玄宗問他還缺什么。王毛仲說有一位客人請不來。玄宗說：“定是宋璟。”親自出面替他請宋璟赴宴，雖然宋璟只喝了一杯酒就離席，足見王毛仲風(fēng)光。

王毛仲恃寵生驕，和北門四軍頭目葛福順有姻親勾連，又在禁軍結(jié)連黨羽，橫行不法，跟玄宗親信高力士等人發(fā)生矛盾。后來，王毛仲向玄宗索取兵部尚書之職沒成功，公然擺臉色給玄宗看。開元十九年，高力士向玄宗舉報，說王毛仲向太原軍器監(jiān)索取甲仗，有謀劃政變嫌疑。此事觸犯玄宗底線，一聲令下，王毛仲團(tuán)伙身死族滅，被徹底清除。

對于李瑛為何被殺，宋士廉曾在一次酒醉后，跟宋繼儒談起過此事。他抬頭望著屋頂，說道：“太子不聽我的勸告，曾與王毛仲集團(tuán)往來密切，雖然圣上沒有追究，估計(jì)心中已有懷疑。再加上他和鄂王李瑤、光王李琚步調(diào)、口徑一致，難免會讓皇帝想起當(dāng)年自己與岐王李范，薛王李業(yè)造反的事情。所以……”

宋繼儒還記得宋士廉當(dāng)時感嘆說：“我們家，無論父子、夫妻、還是兄弟姐妹，彼此都信任對方。誰知帝王心機(jī)，能從開元十九年忍到二十五年，足足六年時間，終于讓他逮住太子的過失。唉，我們以為的信任，其實(shí)是疑心漸重。”

馮老太見宋繼儒面色凝重，愁眉緊鎖，沉思良久方才遲疑說道：“我家相公跟太子朝夕相處，待在一起的時間多過自家親人。太子因喝酒發(fā)牢騷差點(diǎn)釀成大禍，他身為太子少保，日常負(fù)責(zé)教導(dǎo)太子一言一行，出了這樣的紕漏，很是自責(zé)，在家長吁短嘆，沒日沒夜為太子擔(dān)憂。他動身出發(fā)去北庭前，時而夙夜嗟嘆，憂心忡忡；時而咬牙切齒，惶惶不可終日。我看出他心神不定，問其原因。他卻不肯吐露只字片語。”

宋繼儒一聽，面上顯出失望之色來。

馮昕載見此，不明其中緣由，只是竭力思索，突然一拍大腿，說：“想起來了。我們被抄家，離開長安時，服侍父親的老仆前來送行。因我當(dāng)時在牢里，父親的喪事是他一手辦理。我問起父親死亡詳情，他曾提過一嘴。說我爹上吊前，為了支走他，曾寫了一封信給宋先生，讓他親自送去宋府。誰知他來到宋府，發(fā)現(xiàn)宋府大門貼著封條，宋士廉關(guān)在大牢。他知道住在一墻之隔的韓夫人是宋先生的妹妹，于是把信交給韓夫人，托她轉(zhuǎn)交?！?

宋繼儒一驚，疑竇重重。宋士廉關(guān)在死囚牢，不知能否洗脫罪名。以母親的個性，多半會私自拆信，看看其中內(nèi)容是否可以救出兄長。信里寫了什么？母親為何絕口不提？或者里面什么都沒說，只是一些大客套話，是馮偃師為支走忠仆的借口。

宋繼儒百思不得其解，所有的疑問只有見到母親才會有答案。

他心里忽又想起一事，問起馮昕載途中遇盜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