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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往事，馮老太怨氣沖天：“李瑛本是皇帝次子，因母寵而立為太子。其母趙麗妃出身樂伎世家，善歌舞得皇帝寵幸。太子沒有顯赫的母族幫助，但他寬厚仁慈，勤勉敬業(yè)，以宋璟為首的朝廷重臣都支持他，其穩(wěn)坐太子之位已有二十多年?！?

“這期間，皇帝寵妃武惠妃的兒子壽王長大成人?；实蹛畚菁盀?，對壽王的寵愛超過其他子女。武惠妃蠢蠢欲動，想把兒子推上太子之位。奸相李林甫看出她的心思，主動跟她勾結(jié)，表態(tài)愿意支持壽王。武惠妃得到重臣支持，遂頻頻給皇帝吹枕邊風(fēng)，說太子陰結(jié)黨羽，想害她和壽王。皇帝聽多了，對太子頗有成見。太子察覺到危險，詢問府官幕僚該如何應(yīng)對?！?

“宋大人主張不變應(yīng)萬變，說太子無錯，皇帝就不能無故廢黜。太子年富力強，只需慢慢等待，總能守得云開見月明。太子聽從他的建議，更加謙恭有禮，凡事不敢逾雷池半步。武惠妃多次中傷太子，都被太子有驚無險躲過去?！?

馮老太看著宋繼儒青春洋溢的臉龐，長嘆一口氣，說：“太子雖貴為儲君，其年紀(jì)跟你差不多。就算有宋大人和先夫耳提面命，嘔心瀝血輔佐，到底是個孩子。因皇帝多年來獨寵武惠妃，冷落了其他妃嬪。太子與鄂王、光王最要好，曾聚在東宮府中喝酒聊天，忍不住為自己母親打抱不平，氣憤父親的絕情?！?

宋繼儒一聽，心里暗叫糟糕。長安城到處都是密探，某年某月某日所說的話，當(dāng)事人也許忘得干干凈凈，別有用心者卻記得清清楚楚。他自小就被家人告誡，切記禍從口出。

果然，就聽馮老太說：“武惠妃的密探把此事報告到皇帝那里?；实埤堫伌笈?，想要廢除太子。所幸時任宰相張九齡力保，并匯報了武惠妃派人收買他的事。唉，李瑛勉強保住太子之位。沒多久，其母趙麗妃因年老色衰不再受寵，郁郁而終；宋璟老先生退休后在洛陽專心養(yǎng)病，拒絕一切訪客，不再過問政事；張九齡貶為荊州刺史，離開朝廷中樞。這樣一來，太子的保護(hù)傘都沒了。”

“開元二十五年，皇宮東南一處偏殿失火，有宮人到太子府求救，說有亂黨趁火殺進(jìn)皇宮，皇帝命令太子勤王救駕。太子為人至孝，不疑有詐，見皇宮火光沖天，慌忙中率領(lǐng)兩個弟弟和妻兄薛繡，披甲入宮。他們沒見到叛軍，剛?cè)雽m門就被御林軍擒獲，抓到皇帝面前。而那個假傳圣旨的宮人熟門熟路，進(jìn)宮后就乘亂溜之大吉，查無此人。太子大呼冤枉，皇帝不信，貶三子為庶人，關(guān)入牢中。這時，宋璟因病去世，世間再無人敢直言勸諫皇帝。”

“皇帝一日殺三子，滿門抄斬。那段時間，長安城談起三庶人，無不嘆息同情。最可憐的是府官及家眷，死的死，貶的貶，長安城的棺材鋪賣斷貨，有些尸體只能裹著草席扔在亂葬崗，任野狗啃食?！?

馮老太泣不成聲，宋繼儒心有戚戚，說：“馮先生殉主而死，讓人好生敬佩。他可曾向你們告別？留下什么遺言嗎？”

“這天殺的老家伙，得知太子慘死，當(dāng)場吐血，過后趁著夜色自縊，既沒見我們最后一面，也沒給全家老少留下一句交代?！?

線索再次斷了。馮偃師為何要勸說賈勰刺殺韓擒虎？如果是奉命行事，為何要自殺？這和太子李瑛有關(guān)系嗎？李瑛真的是無辜的嗎？

宋繼儒苦苦思索，王毛仲的名字靈光一現(xiàn)出現(xiàn)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