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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fēng)雪中的抉擇

盛夏的草原白天炎熱，夜晚卻帶著絲絲涼意。姜雨晴坐在氈房外的篝火旁，看著跳動的火焰發(fā)呆。自從真言考驗已經(jīng)過去兩周，她的手掌已經(jīng)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

\"在想什么？\"

阿依肯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伴隨著輕輕的腳步聲。他在她身邊坐下，火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跳躍，勾勒出深邃的陰影。

\"沒什么，\"姜雨晴輕聲回答，\"只是在想時間過得多快。轉(zhuǎn)眼就到七月了。\"

\"白樺樹葉開始泛黃了，\"阿依肯望著遠處的樹林，\"秋天來得比往年早。\"

白樺樹葉。姜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薩滿奶奶的預(yù)言突然在耳邊回響——\"當(dāng)白樺樹葉變黃時，你必須決定留下還是回去。\"

\"姜雨晴，\"阿依肯突然轉(zhuǎn)向她，聲音異常嚴(yán)肅，\"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的表情讓姜雨晴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火光中，阿依肯的眼睛像兩顆燃燒的琥珀，盛滿了她讀不懂的情緒。

\"這兩個月來，你已經(jīng)成為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阿依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起初我以為你只是個迷路的城市姑娘，會很快離開。但你證明了自己比任何草原人都堅韌、勇敢。\"

姜雨晴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我想說的是...\"阿依肯深吸一口氣，\"如果你決定留下，我希望...你愿意成為我的妻子。\"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鹧娴泥枧韭?、遠處的蟲鳴、甚至微風(fēng)拂過草葉的沙沙聲，全都消失不見。姜雨晴的耳中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和阿依肯那句簡單而沉重的話語。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現(xiàn)代社會的便利生活、家人朋友的面孔、未完的工作...但更清晰的是這幾個月在草原上的點點滴滴：阿依肯教她騎馬時的耐心，他為她擋下賈恩挑釁時的堅定，他在她受傷后無言的守護...

\"你不必現(xiàn)在回答，\"阿依肯輕聲說，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我知道這是個艱難的決定。\"

姜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粗糙的繭子：\"阿依肯，我...我想留下，真的。但我的家人...他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會擔(dān)心...\"

阿依肯沉默了片刻，然后點頭：\"我理解。如果有什么方法能讓他們知道你的選擇...\"

\"如果我能回去告訴他們，然后再回來...\"姜雨晴突然說，然后停住了。她甚至不確定是否有回去的方法，更別說能否再次穿越。

阿依肯的手緊了緊：\"你會回來嗎？一旦回到你的世界...\"

這個問題像一把利刃刺入姜雨晴的心臟。她看著阿依肯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臉龐，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保證?，F(xiàn)代世界有太多牽掛和責(zé)任，而這里...這里有她新獲得的愛與歸屬感。

\"我不知道，\"她最終誠實地說，聲音幾乎哽咽，\"我希望我能，但...\"

阿依肯的表情變得柔和，他伸手輕輕擦去她不知何時滑落的淚水：\"沒關(guān)系。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理解。重要的是此刻你在這里，和我在一起。\"

他傾身向前，額頭輕輕抵住她的。姜雨晴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呼吸拂過自己的臉頰，帶著奶茶和青草的氣息，如此熟悉而安心。

\"今晚，\"阿依肯低聲說，\"讓我們暫時忘記明天。\"

他輕輕吻上她的唇，溫柔而克制，仿佛對待什么易碎的珍寶。姜雨晴回應(yīng)著這個吻，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沖散了所有猶豫和不安。在這一刻，她只想沉浸在這份感情中，不去想未來，不去想選擇。

當(dāng)他們分開時，夜空中的星星似乎更加明亮了。阿依肯摟著她的肩膀，兩人靜靜地看著篝火漸漸變小，誰都不愿打破這份寧靜。

\"該休息了，\"最終阿依肯輕聲說，\"明天要檢查北邊的牧場，準(zhǔn)備轉(zhuǎn)場。\"

姜雨晴點點頭，依依不舍地站起身。阿依肯送她到氈房門口，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輕吻：\"晚安，姜雨晴。\"

\"晚安，阿依肯。\"

那一夜，姜雨晴夢見自己站在一片白樺林中，金黃的樹葉在風(fēng)中飛舞。樹林的一端是現(xiàn)代化的城市，另一端是無邊的草原。她站在原地，無法決定走向哪邊。

次日清晨，姜雨晴被一陣急促的說話聲吵醒。她揉揉眼睛，鉆出氈房，看到阿依肯和賽力克正神色凝重地討論著什么，古麗巴依在一旁不安地搓著手。

\"怎么了？\"姜雨晴走上前問道。

阿依肯轉(zhuǎn)向她，眉頭緊鎖：\"天氣有變。北邊來的牧人說山那邊已經(jīng)下雪了，比往年早了一個月。\"

姜雨晴抬頭看天，果然發(fā)現(xiàn)原本湛藍的天空開始堆積灰白的云層，風(fēng)中也帶著不尋常的寒意。

\"暴風(fēng)雪要來了，\"阿依肯沉聲說，\"我們必須立刻加固氈房，把羊群趕到避風(fēng)處。\"

全家人立刻行動起來。姜雨晴幫忙用繩索固定氈房，搬運石塊壓住邊緣；阿依肯和賽力克則去驅(qū)趕分散的羊群；古麗巴依和阿依努爾準(zhǔn)備食物和水，以防被困。

到了中午，風(fēng)越來越大，呼嘯著掠過草原，卷起枯草和塵土。姜雨晴的頭發(fā)被吹得亂七八糟，眼睛幾乎睜不開。遠處的山巒已經(jīng)消失在灰蒙蒙的雪幕中，那團白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這邊移動。

\"來不及了！\"阿依肯從馬背上跳下來，大聲喊道，\"暴風(fēng)雪比預(yù)想的來得快！姜雨晴，你和媽媽、妹妹帶著部分羊群去溪谷避風(fēng)！賽力克和我去找剩下的羊！\"

\"太危險了！\"姜雨晴抓住他的手臂，\"一起走吧！\"

阿依肯搖搖頭，表情堅定：\"不能丟下羊群。那是我們一半的生計！\"他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快去！天黑前我們回來找你們！\"

說完，他翻身上馬，和賽力克一起沖進越來越猛的風(fēng)雪中。姜雨晴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被白色的帷幕吞沒，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走吧！\"古麗巴依拉了拉她的袖子，\"沒時間了！\"

姜雨晴強迫自己轉(zhuǎn)身，幫助驅(qū)趕一部分羊群向溪谷方向移動。溪谷是一處低洼地帶，兩側(cè)有土坡遮擋，能有效減弱風(fēng)力。當(dāng)他們跌跌撞撞地到達時，已經(jīng)有幾個鄰近的家庭在那里避難了。

暴風(fēng)雪很快席卷了整個草原。狂風(fēng)怒吼著，雪花不再是輕柔的飄落，而是像無數(shù)小刀般橫著飛來，打在臉上生疼。能見度迅速降低，幾步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姜雨晴和古麗巴依、阿依努爾擠在一起，用毛毯裹住身體，羊群則緊緊依偎在她們周圍，提供額外的溫暖。

時間在暴風(fēng)雪中變得模糊。姜雨晴不時抬頭看向溪谷入口，希望能看到阿依肯和賽力克的身影，但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沒有。隨著天色漸暗，她的擔(dān)憂越來越深。

\"他們怎么還不回來？\"她忍不住問古麗巴依。

老婦人面色凝重，用生硬的漢語說：\"迷路了...可能...等雪小一點。\"

但雪絲毫沒有變小的跡象。相反，風(fēng)越來越猛，溫度急劇下降。姜雨晴的腳趾開始發(fā)麻，即使裹在厚厚的毛毯里也不停發(fā)抖。

\"我去找他們！\"她突然站起來，下定決心。

\"不行！\"古麗巴依一把拉住她，\"太危險！你會死的！\"

\"但如果他們受傷了怎么辦？如果迷路了怎么辦？\"姜雨晴的聲音幾乎哽咽，\"我不能就這樣等著！\"

阿依努爾也加入勸阻：\"哥哥是草原上最好的牧人，他知道怎么應(yīng)對暴風(fēng)雪。但你不是...你會迷路的！\"

姜雨晴看著她們焦急的面孔，明白她們說的有道理。但她同樣明白，自己不能坐視阿依肯可能陷入危險而不顧。

\"我會沿著溪流走，\"她堅定地說，\"這樣就不會迷路。如果我一個小時內(nèi)找不到他們，就回來。\"

不顧古麗巴依和阿依努爾的再三阻攔，姜雨晴做了簡單的準(zhǔn)備：用毛毯裹住全身，系緊靴子，帶上阿依肯送她的小刀和一小袋干肉。最重要的是，她帶上了火石和一小捆干草——這是她在現(xiàn)代學(xué)到的生存知識，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