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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二十幾步，梁一紋從袖筒里掏出一張紙，看見上面有一行字：圣水橋邊！她窩吧窩巴裝在口袋里，就急急往圣水橋邊而去。

圣水橋坐座在距離縣府衙門不遠(yuǎn)的地方，那是一座有年頭的建筑，拱形橋，一個大孔，兩邊各兩個小孔，橋邊有些粗大柳樹，有幾個石凳，行人很少，鄭一洋就立在橋邊，時(shí)不時(shí)看著過往行人，梁一紋姍姍來遲，她在向鄭一洋靠近，那本《啼笑因緣》裝在衣袋里。

“樊家有樹自成行！”

“鳳喜麗娜關(guān)秀姑！”

“《啼笑因緣》！”兩人異口同聲。

“你好！鴟鸮同志，我們終于正式見面了！”鄭一洋緊緊抓住梁一紋的手，“你們這條線上，有幾個人？”

“兩個！聽說對方是位武術(shù)大師，至今不見蹤影，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人在西涼還是什么別的地方？按照指令，我只見過另外一個人，你是……？”

“我的身份高度機(jī)密，不便透露，請你原諒！包括神州省委都不知道，現(xiàn)在上海的青幫大佬杜培聲這尊大神已經(jīng)駕臨西涼城，那批武器已經(jīng)在路上，不日到達(dá)西涼城，剩下的事就是從西涼城啟運(yùn)，我已經(jīng)辦妥了尾崎秀實(shí)這條通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只等那位武術(shù)大師駕臨，我能做的，就是把你們安全送出西涼城，至于以后的行程，就靠你們自己了！”

“你和周老師什么關(guān)系？”梁一紋突然一問。

鄭一洋一頭霧水，“哪個周老師？”

“我曾經(jīng)的班主任周興池！”

“你也是西涼人？”

“一直都是！只是長大成人，嫁于上海！”

“他怎么了？”

“你剛走，我就被偵揖隊(duì)盯上了，是他救了我！他竟然不認(rèn)識我，把我忘了！他好像是盯著你去的，他還問了我，我裝糊涂，他不信，幸巧朱克儉來了，要不然，就耽誤事了！”

“舞廳老板？那他倆又是什么關(guān)系？難道是……？老家伙藏得夠深的！”

一匹快馬，算不上星夜兼程，陶澤如只在焦原鎮(zhèn)晃一下，在晚霞跌落谷底時(shí)，喝得有些多，燒刀紅酒勁有些大，因此動作有些飄飄然，在芳雅齋門口，哥妹灑淚而別。

“哥，你行嗎？路你不熟，要不叫天成陪你一起！”顧天成也喝得差不多了，站在屋的陰影里，鞏德明和宋年庚都不在，他只能作陪。

“不用！雖然不是輕車熟路，也應(yīng)該沒問題，妹妹保重，我希望你能把我的意見聽進(jìn)去，雖有喬志在，不足為慮，至少他不會為難你！”

“哥，我會考慮你的意見，保重！”淚水是止不住的，滿含淚光，“給我點(diǎn)時(shí)間，淤積的需要稀釋，要不然無處安放的就會折斷！”

“顧先生，就此別過！”他縱身上馬，一抱拳，一抖韁繩，絕塵而去。馬蹄聲聲，伴著逐漸蒼茫的暮色，消失在遠(yuǎn)方，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橫出一輛馬車，緊隨其后，那黑色幕布，還是低垂著。

陶澤如本來想下來，探探馬車?yán)锸呛畏缴袷ィ恳宦犯鴣?，是何目的，這輛不請自來的馬車出現(xiàn)有些蹊蹺，究竟是從上海來，還是別的什么地方跟上來，不得而知，大意了！大意了！他拍拍腦門，要想甩掉這輛馬車，易如反掌，是敵是友？他分不清，他故意放慢，就讓它跟著吧。

“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我們，怎么辦？”杜滲江在顛簸的馬車?yán)?，不斷反胃，作為上海特工總部葉秀峰手下得力干將，任三組組長，很受葉的賞識。

“看見就看見，去西涼的路，又不是只有他能走？我懷疑杜培聲此行目的不簡單，是不是和共黨那批海外捐助的槍械有關(guān)，要不然何必興師動眾到西涼來？真的是為了小白狐？什么樣的女人會讓杜培聲親自來西涼？他要是真在貨里夾雜點(diǎn)兒，我們就真敢去翻找？”王國賓作為科長，有些汗顏，“除了這位放蕩形駭?shù)拇髱?，還有那天成、林子瞻，姓謝的來沒來另說，就憑我倆？”

“我們的任務(wù)主要是盯梢，至于動手的事，還是交給特工總部決策者吧，只要不是武器，我們都不過問！至于他的風(fēng)花雪月事，我們只有羨慕妒忌恨的權(quán)力了！”杜滲江不愿意來，但架不住朱家驊的催促，他是葉的人，朱就只能力推他來，而江巖作為朱的得力干將，只能留在繁華的大上海了，神州之行，不說其舟車勞頓之苦，還有可能有生命危險(xiǎn)，如果讓杜培聲盯上，今后在上海灘就別混了。

王國賓這一路上是緊跟慢跟，沒有落下，這種鳥地方，只要一出門，就沒有正道，全是蜿蜒的蛇道，只有路的影子，走出兩里地看不到一個人純屬正常，不敢跟緊了，怕被發(fā)現(xiàn)，他們都不同程見識過陶澤如的凌厲功夫，經(jīng)常把外國那些所謂的武術(shù)大師打得屁滾尿流，滿地找牙，他們仨加一起，只有挨揍的份，“這純碎是他媽一趟苦差事！”

走出北門河，拐個彎就是響水壩，再往西南，就是黃花甸子了，手電筒搖曳不定的昏暗的光，在殘缺不全的地圖上，象探照燈在搜尋，有些地方，地圖完全沒有標(biāo)注，看得他們一愣一愣的，響水壩這個名稱就沒有，這是民間約定俗成的名字，怎么可以上地圖，還沒有顧天成標(biāo)注得清楚。

“你找的是大清時(shí)繪制的地圖嗎？咋啥地方都沒有？”王國賓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下，看得腦袋都大了，“這他媽是哪兒跟哪兒？他為什么放著南邊光明大道不走，偏要走小路？”

“也許小路更近！你別忘了，他妹妹在這兒生活多年，出入路境比我們都熟！”

“屁！”

大約是戌時(shí)，或是亥時(shí)，城門差不多要關(guān)了，出入城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看門的警察打著哈欠、舒著懶腰，舒緩的秋風(fēng)就象個玩皮的孩子，肆意撩撥著城頭上的太陽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日本人在崗樓里打盹，突然一抬眼，看見有人，騎馬往前闖，就虛張聲勢拉得槍栓稀里嘩啦響，“你的？什么地干活？”

“杜培聲杜先生保鏢的干貨！這是我的路條！”

“呈上來！”

下面的小警察慌忙接過去遞上！上面有日本特高課梅機(jī)關(guān)的公章。

“杜先生的，大大的厲害！是這個！”日本人豎起大拇指，“他的八面玲瓏的厲害！”

陶澤如收了路條，策馬而進(jìn)，馬車則在城門外，半里地的地方打轉(zhuǎn)轉(zhuǎn)，他們沒有路條。

“怎么辦？”杜滲江皺起眉。

“調(diào)頭到附近村莊小棲！”王國賓拿了主意。

按照地址，敲開了朱克儉家門，朱家堂皇富麗，門大院闊樓高，差不多晝夜燈火通明，夜半有人造訪，這在朱家歷史上并不多，甚至可以忽略為零，朱克儉穿著睡衣，打發(fā)了傭人李媽，自己拉開門，僅憑斗笠，他就判斷出是誰，“陶兄弟，是你嗎？你是從城門走進(jìn)來，還是從城墻上飛越過來，這都幾點(diǎn)了？下半夜嗎？”

“溫柔鄉(xiāng)里你醉如豬，雞不叫這半夜，我從焦原那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