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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寒假終于來了，對于初二第一個學(xué)期的總結(jié)，九月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有得出比去年更好的總結(jié)。假期花了一個多星期迅速完成作業(yè)，然后就是窩在家里看看電視、烤烤火。外面的天氣真的太冷了，還是被窩里暖和。可是，外婆就不想九月成天窩在被窩里，每天只準(zhǔn)許她睡到九點(diǎn)左右，就喊她起來吃早飯了，其實(shí)更像是午飯了。

冬日里，田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美景，藍(lán)藍(lán)的天空，白白的云，田里綠油油的一片的景象已經(jīng)看不見了，可是竹林里依然一片翠綠，樹林里也沒有因?yàn)槎斓牡絹矶兊霉舛d禿的，只是不少美景仿佛因?yàn)槎斓牡絹?，都已?jīng)躲藏了起來。

（二）

冬天的時候真的是天寒地凍、北風(fēng)呼嘯，哪怕有那冬日的暖陽，人們還是免不了縮手縮腳的，相互抱團(tuán)取暖。不少孩子們的耳朵、小手還有腳后跟經(jīng)常被凍傷。哪怕結(jié)了痂的凍傷的地方還是會奇癢無比，有的孩子忍不住揭開又黑又硬的痂塊，如果揭不好就會不斷滲出血水，這下免不了一頓臭罵“你這孩子，怎么那么手癢呢？都告訴你過兩天就好，過兩天就好，還去把痂塊干什么?這下好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徹底好哦?！?

村里人為了驅(qū)除寒冷，暖和身體，增進(jìn)村民的情誼，在社屋旁安排了兩三個烤火的地方?？净鹋枰词菭€洞的搪瓷洗臉盆，要么就是漏了底的鐵鍋炒菜鍋，沒有火盆的話，直接在地面上鋪上柴火，照樣取暖。村里人也是吃過早餐后烤火，然后回去吃午餐，又繼續(xù)烤火聊家常，一直到吃晚餐，又繼續(xù)烤火聊家常，有的甚至烤火聊家常到凌晨。

社屋旁臨時搭建的烤火地方，離樹林近，離竹林也近，就是為了方便烤火的時候就近取材?？粗窳掷锬募也灰目葜?，或者樹林里有一些枯材，經(jīng)過主家同意后，就找大刀把枯竹、枯樹一并砍下。不過枯樹、枯不耐燒。如果不是提前準(zhǔn)備，沒一個早上就燒完了。

村里的老人可就不一樣了，每年冬季之前，就會提前尋找一些竹子根部、大樹樹根。一般竹根有五到十斤，要是大竹根的話，少說也有二三十斤。大樹根就更加不得了，輕的話幾十斤，重的話上百斤，主家是不愿意花那個力氣把大樹根挖出來扛回家的，就告知伐木的人誰愿意挖走就盡管挖走即可。為了冬季烤火，還是有幾個老實(shí)人主動去挖出那竹根、木根的。他們挖出來后也沒有地方存放，就放在老牛棚那里曬著。

一般烤火前，都會有吆喝烤火的人，他一邊吆喝，一邊找好一些易燃的柴木開始點(diǎn)火。等柴米燃燒起來后，便會把竹根架到那那些柴木上面去。大大的竹竿就這樣橫臥在柴木上，村里人就搬好小板凳或大磚頭開始坐好了，便開始了烤火。

但不管是竹根還是樹根，它們的里面都是濕的，一旦點(diǎn)著了，就會濃煙滾滾，都快看不見對面的人了，圍在一起烤火的人聞到煙味后，煙氣嗆得村民們不斷地咳嗽著，眼淚也被煙熏出來了，嗓子里也被煙猛灌了幾口，就像被毒氣熏壞了一樣，又癢又疼。小孩子受不了就會趕緊離開，可大人們竟然還可以高興地圍在火堆旁聊著天。這種陣仗的烤火，不就像受罪一樣嗎？他們怎么還能樂在其中呢？九月每每看到這種場景，都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

不過這些竹根、樹根是很耐燒的，有時候一個一天，有時候一個兩三天。實(shí)在受不了的，就偷偷拿自己的柴火出來燒的。大人們一幫，老人們一幫，女人們一幫，大家拉著家常，聊著大家感興趣的話題：東家長，西家短。

一般小孩子是不會參與，就是安安靜靜在那里烤火不說話。但凡你一出生，如果還是在上學(xué)，就會被問學(xué)習(xí)成績?？嫉煤门匀吮阌X得是書呆子，讀書都快讀傻了；考不好的又是一頓瘋狂輸出；那么，中等學(xué)習(xí)成績都很容易放過了，而被問到考試的孩子那時就只有在一旁笑笑而已了。

（三）

外公從去年冬天開始就不出門和那幫老爺一起烤火聊天了，他在外婆房間里支棱起一個烤火盆，想著一邊烤火，一邊看會電視。家里的烤火盆是空了洞已經(jīng)沒有辦法補(bǔ)救的炒菜鐵鍋，燒的是砍好的竹片、木條或者干透的玉米芯，偶爾也會來上一兩個小竹根。

寒假都開始那么久了，電視里還是播放著那些老掉牙的電視劇，外公看了一下又切換了下一個臺。看著這臺陳舊的黑白電視，明明小舅舅說可以買一臺小一點(diǎn)的彩電，外婆又不想亂花錢，說將就看一下得了。

九月每次看到這個黑白電視，心里就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給外公、外婆換上一個大彩電。這樣外婆就不用經(jīng)常瞇著眼睛看電視了，再裝一個好一點(diǎn)的接收天線，收到更多電視臺，看有更多的電視劇。

九月每次看電視都會跑到隔壁小表妹家去，一邊指導(dǎo)她寫一下作業(yè)，然后那邊的舅舅也也就不好意思不同意她們一幫女孩子看電視了。小表妹才上六年級，不過同是女孩子，九月還是和她們有話題一起聊的 。去了一兩回，九月就便不愿意去了，小學(xué)生始終是小學(xué)生。

九月心想：還是在家烤火舒服一點(diǎn)，不用擔(dān)心打擾人家?？梢钥净鸬娜兆樱兆痈杏X就變得短了，外公總在火旁時不時打盹兒，一天可以睡上幾覺。

（四）

這天，小表弟沒有出去玩，用力敲著外公的房門口，大聲喊道：“阿公，出來烤火了?！蓖夤f：“好的，我這就出來?！彼戳丝淳旁拢骸熬旁陆?，烤火的東西在哪里？”九月指了指隔壁的柴房，他就高興地跑去柴房里拿了一些不長不短的木板、竹條?！澳强净鹋枘?？”九月又指了指外婆的床底，他一邊從床底下拿出那個烤火盆，一邊迫不及待地說道：“阿公，我們快點(diǎn)開始烤火吧!”

外公先在火盆中架入好幾塊竹條，順勢放入一些小樹皮以及一些小樹枝在中間。他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一張紙，放入火盆中，想著盡快把小樹皮等點(diǎn)燃，可是紙張燃燒起來太快了，還沒來得及等它點(diǎn)燃小樹枝，火就熄滅了。

“紙張燃燒太快了，得換一種助燃方式了，”外公嘆了口氣，馬上從柜子底下摸出幾條塑料帶，這是用捆綁大件物品的那種帶子，外婆不知道去哪里撿回來的，撿成一截一截的，用來助燃的。

外公點(diǎn)著了一根塑料帶，這下，火苗開始跳動了，變大了。外公迅速把火苗移到火盆中點(diǎn)燃樹皮和小樹枝，火終于燒起來了。外公搭的那幾條粗粗的木條也開始燃燒起來了，火越燒越旺，還時不時升起了幾縷青煙，把九月和小表弟的臉映襯得像個小蘋果一樣，紅紅的。

外公拿著一根似劈開卻又未劈開的竹條“啪”地一下掰開成了兩根，丟進(jìn)火爐里面。竹子竟然像吐出了白沫一樣，九月想著逗一下小表弟，“小弟，你看，這些竹子正在吐著白沫，它們是不是中毒了？我們吸著這些煙氣，會不會也中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