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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陽嘀咕嘀咕，點點頭，“也成，彩排也是排練，爭取正式演出的時候，來個滿堂彩?！?

“對了，你倆一個電影，一個戲劇的，怎么能湊一起的？”

陸陽和堯智互相瞅瞅，倒是異口同聲，“互相學(xué)習(xí)?！?

“互相學(xué)習(xí)？”

堯智笑著解釋完，李樂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陸陽要拍一個短片，通過熟人，找到中戲的一個女生幫忙，可不巧，那個女生在排堯智的實驗劇，沒時間，就推脫。

陸陽不放棄，幾次三番去女生排戲的現(xiàn)場磨，磨著磨著就認(rèn)識了堯智，結(jié)果是兩人相見恨晚。

至于那個女生，李樂聽了名字，心里直樂，后來可是看了不少刪減版的小片段。

“以后，你也想跨行拍電影？戲劇啊，不掙錢啊。”李樂對堯智打趣道，“比起電影，戲劇就是個倔強又有腔調(diào)的文藝?yán)锨嗄?，慢悠悠地煮茶吟詩。?

“環(huán)境有點擠，茶香有點飄忽，喝茶的價格高，還得認(rèn)真品。”

“但能留下來的觀眾，大概都是真愛。會好的，等大伙有錢享受生活了，就會好的。”

“你倒是有信心。”

“其實也沒多少信心，一句話，守得云開見月明，實在不行咱就停。”

“哈哈哈哈，愿你們都成功。”

“先愿演出成功。”

。。。。。。

軍訓(xùn)的汗水剛剛干透，夜色卻已在操場邊沿鋪開。主席臺變成了舞臺，終于不再是幾盞探照燈擔(dān)任臨時演員，前后左右，搭起的桁架上一盞盞專業(yè)射燈，隨著音樂變換著顏色、角度、亮度。

背景也不再是從哪兒找來的大塊紅布，拉著歪歪斜斜的橫幅。一整幅彩色噴繪，覆蓋了整個墻面。

臺下，密密匝匝的迷彩服人影如同青蔥的森林，喊聲與尖叫將空氣也攪得滾燙。這舞臺之上，軍訓(xùn)的疲憊、規(guī)矩的繩索都暫且松開了，今晚只屬于這一片喧騰的海洋。

李樂坐在隊伍里，手中捏著那張被熒光筆涂改得如同抽象畫的劇本，心里默默盤算著，剛聽說有四個節(jié)目臨時被砍，那還有整整二十個在排隊，自家隊伍第十六個出場，只能算不好不壞。

時間還早，索性擰開瓶闊啦，滋兒咂著，先看其他院系的“現(xiàn)演”，只不過這一瞧，倒是覺得，這臺倉促間組織起來的自娛自樂性質(zhì)的晚會，還怪有意思的。

燕大之大，就在于神仙老虎狗，什么人都有。犄角旮旯里，幾個深藏不露的掃地僧。

某位白天總是被教官拉出來頭頂水瓶練軍姿的哥們兒，今兒晚上抱著吉他彈唱《鴻雁》，笛子二胡一和，全場瞬間開始懷念起在草原吃草的日子。

有女生，前腳正步踢成同手同腳，可后腳戲腔一起，京劇《賣水》的調(diào)門直沖云霄，抖袖轉(zhuǎn)身的功夫，臺下薯片都扔到一邊，大聲叫出“好~~~~”，畢竟誰能想到，昨天還因順拐被罰俯臥撐的戰(zhàn)友，今兒就成了荀派傳人？

往日里還在操場上和教官逗悶子的老幾位，阿卡貝拉合唱《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回家走國道）》，渾厚悠揚，竟如月光傾瀉，直將人心頭上那點灰塵也震落幾許。

有專業(yè)人士的降維打擊，亦有素人們的制造的“歡樂故事”，你方唱罷我登場。

唱起歌來，當(dāng)先那人，引吭高歌，可后面跟著的，調(diào)門卻如脫韁野狗，四散奔逃，再回首，仿佛被掐住了脖頸，憋得滿臉通紅，音調(diào)卻陡然鉆入云霄，直刺耳膜。

朗誦者上一秒還在慷慨激昂，手舞足蹈，下一秒突然如魚離水般張大了嘴，詞句仿佛被宇宙黑洞吸走，徒留一片寂靜。呆立片刻，竟無中生有地迸出句：“?。∽鎳?，俺滴娘哎.....”

還有人手持紙板糊就的“寶劍”揮斥方遒，沒成想那劍竟不爭氣地彎成了問號模樣，引得臺下觀眾前俯后仰。

便是那懸在頭頂?shù)摹败娪?xùn)匯演”的紅色橫幅，正得意洋洋間，卻一頭栽落下來，徑直罩住了正在鞠躬的演員腦袋。

李樂剛想嘆氣，卻被身邊學(xué)生拽著袖子搖晃，“導(dǎo)員快看！”，舞臺一角，精心制作的紙板坦克炮管，竟如霜打茄子般軟軟垂落，演員慌忙去扶，紙板卻噼啪作響，一副即將散架的可憐相。臺下笑聲如滾水般沸騰不止。

然而，臺上諸般情形，竟都敵不過臺下那一片純粹熱烈的歡騰海洋。

笑聲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拍打著簡陋舞臺的邊沿。大家笑得東倒西歪，仿佛被風(fēng)揉皺的草浪。

教官們努力維持秩序，腮幫子卻鼓得像塞了果子的蛤蟆，憋笑憋得辛苦。

幾位平日嚴(yán)肅的教官被推搡上臺，笨拙地模仿學(xué)生跳起流行舞步，腰帶差點飛出去，臺下的快門聲與歡呼，竟比節(jié)目本身更喧鬧響亮。

簡單舞臺在夜色中輪廓模糊，仿佛一個巨大的容器，盛滿了無法排練的忘詞、走調(diào)、道具崩壞，正是這些猝不及防的缺口，才讓年輕的笑聲如此鮮亮地傾瀉而出，澆灌了軍訓(xùn)后干渴的土地。

原來，青春里那最耀眼奪目的煙火，并非完美無瑕的表演，恰是此刻，共同掀翻了屋頂?shù)男[，和這一片笨拙卻真實無比的歡樂狼藉。

小李廚子還沒來得及多感慨，就聽到報幕的說道，“下面一個節(jié)目，由社會學(xué)系帶來的短劇，向左轉(zhuǎn)，向右看！”

主持人話音剛落，李樂就站了起來，從腿邊抓起一面印著“社會學(xué)系”的紅底白字大旗，站上凳子，舉高一揚，大喊一聲，“社系！”

社系諸生等了一晚上，就等著這時候，站起來，扯著嗓子，齊聲高呼。“格局之下，規(guī)則由我！”

“社系??！”

“透視人間，解析萬象！”

“社系?。。　?

“牛逼！牛逼！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