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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具道：“太子今日也議及此事？”

徐云道：“正是。太子也生了疑懼之心，何況他人?！?

趙具道：“少保如何說？”

徐云道：“昔日我等多次商議之策，我已盡說與太子?！?

趙具拍案道：“少保，現(xiàn)下說不嫌操之過急么？”

徐云道：“不能再等了，太子生出疑懼之心，我怕他沉不住氣，露了破綻，便為時(shí)晚矣。我說此策，只為教太子韜光養(yǎng)晦，一切有我等操持便是?！?

趙具端起茶碗，大口喝干碗里殘茶，說道：“太子如何說？”

徐云望著窗外空無一人的庭院，細(xì)聽遠(yuǎn)處軍營中的喧鬧之聲，緩緩道：“太子口上自然不愿為此不忠不孝之事，心中卻是千肯萬肯了。我等行事，他只作不知便了?！?

趙具哼了一聲道：“事成，他為天子，事敗，禍不及他，太子也是好算計(jì)啊。”

徐云肅然道：“練材，我等行此事非為太子，而是為了大鄭江山社稷。當(dāng)今倦政十年，國事漸不可為，長此以往，國亡有日矣。”

趙具也肅穆道：“少保說的是，是我想左了?！?

徐云道：“我等諸人務(wù)須同心協(xié)力，不可生出怨懟之心，不然，禍不旋踵?！?

趙具恭肅道：“是，具記下了?！?

徐云道：“我今日對太子說，要他韜光養(yǎng)晦，我等也不可操切太甚。朝中官員，無分品級高低，職權(quán)大小，在其位者，便品級低微也要用，不在其位者，便爵封王侯也不可用，無成算者，寧肯舍棄也不可貪多冒進(jìn)，務(wù)要慎之又慎，方有成事之望?！?

趙具道：“是，具記下了。”

徐云又嘆了口氣道：“練材，我年事已高，此次北征，已有力不從心之感。待到時(shí)機(jī)成熟之時(shí)，我必聯(lián)絡(luò)眾將，舉薦你代我之職。你一定要沉得住氣，若是圣上疑心于你，便絕不會命你出任禁軍主帥，若是我等成事，徐某必定功成身退，這禁軍主帥之位，也是非你莫屬。”

趙具急道：“少保說得甚話，我趙具也非貪戀權(quán)勢富貴之人。趙具跟隨太保征戰(zhàn)多年，感佩少保為人、謀略，且是少保識我于眾多偏裨，教我重我，我才有殺敵立功之機(jī)。雖說后來我數(shù)次隨當(dāng)今征戰(zhàn)，當(dāng)今待我亦不薄，然終不及少保于我之恩厚，若無少保，焉有我趙具今日。少保但有驅(qū)馳，趙具無不奉命，有死而已。”

徐云聽得甚是欣慰，微笑道：“練材肺腑之言，教我也頗為感慨。二十年矣，我如何不知練材為人。禁軍四大都司，石方白、李克讓、盧象山和你趙練材，只有你距此位最近，你若能繼我之位，何愁太子不得天下？好好好，不說此事?！币娳w具又要搶著說話，徐云連忙擺擺手，停住話音。二人又喝了涼茶，徐云又道：“我此次出征北疆，曾對李克讓漏過話風(fēng)，但李克讓何等圓滑，每每顧左右而言他。此人有觀望之意，若事態(tài)焦灼之時(shí)，此人必不可倚重，若大事已定，此人必來歸服，絕不至作亂。是以現(xiàn)下可不必顧及他。我離開梁都這許多時(shí)日，你在都中可留意什么人？”

趙具道：“少保雖不在梁都，都中之事也必有耳聞。少保一向要我留意陳封，值淮南戰(zhàn)事，我便薦了陳封。這一戰(zhàn)，陳封也還打出些威名。”

徐云頷首道：“陳封之事我已知曉，你觀此人如何？”

趙具道：“這陳封可算得有勇有謀，且果敢堅(jiān)毅，若得此人，必有大助益。他還都之時(shí)，曾來我府上拜會，我也曾試探于他，他雖未表明心跡，卻也有幾分情愿?！?

徐云道：“哦？可有成算？”

趙具道：“淮南之戰(zhàn)，陳封可稱得上成全功，然還朝之后，政事堂議封指揮使，卻為當(dāng)今以年尚輕，無資望為由駁回。陳封心中如何不有怨意。且我于他有舉薦之恩，跟隨我，日后自有他的前程。此事有八分成算?！?

徐云“嗯”了一聲便陷入沉思，良久方道：“此人我雖識得，卻交往不深。他久隨石方白，石方白其人剛而不折，直而不曲，卻不知陳封有幾分相似。此事你不可掉以輕心。當(dāng)今素來不輕駁政事堂，也不吝惜武將封賞，為何在陳封這里與以往不同，也頗有蹊蹺。來日若時(shí)機(jī)得當(dāng)，你可再探陳封之意，若無時(shí)機(jī)便可作罷，不可為他一人累了大局。所幸陳封一人之言也無法構(gòu)陷于你，只你須當(dāng)心，勿要有把柄落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