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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一直盤坐在那神劍潭入口。

一直等到深夜才起身。

夜。

冷月。

神劍潭的水比夜色更黑。

王霸的腳步很輕，輕得連水波都沒有驚動。

血紅披風(fēng)垂在身后，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王霸本可不進(jìn)，

但今日沒有與喬峰大戰(zhàn)，

王霸還是想進(jìn)去看看。

或許，能夠見到武道未來的路。

“年輕人，止步吧?！?

潭心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王霸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三丈外那塊青石上，那里有一個人。

白衣，木劍，蒼白的臉。

王霸雙眼一凝，看不出他是誰。

“燕十三？”

“不是?！?

來人抬起頭，月光照出一張蒼老的臉。

王霸的瞳孔微微收縮。

“謝曉峰？”

“不是?！?

那老人笑了笑，

“只是一個劍奴，一個守潭人?！?

水霧漸濃。

月光在老人臉上刻下深深溝壑。

王霸背負(fù)雙手，凝視著眼前的老劍奴，

“神劍潭的守潭人，不該是無名之輩。”

“對我來說，名字不重要了?！?

老人用木劍撥弄水面，驚起一圈漣漪，

“或許，五十年前很重要?！?

夜風(fēng)穿過老槐樹，抖落幾片枯葉。

一片葉子飄到兩人之間的水面上，竟穩(wěn)穩(wěn)停住。

王霸忽然笑了：“葉不沉水，是葉太重，還是水太輕？”

老劍奴的木劍尖輕輕一點(diǎn)，葉片碎成兩半：“是執(zhí)念太深?！?

半片葉子沉了下去。

王霸凝視著水紋：“你在守什么？”

“守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比你的命重要？”

“我的命不是那個答案?！?

王霸沉吟了一會兒，眼中帶著思索，

“有時(shí)候，答案也會生銹。若是等，一輩子都等不到?！?

老劍奴的眼中突然泛起微光：“就算是生銹，也是一個答案?！?

潭底傳來鐵鏈摩擦的聲響，仿佛在回應(yīng)這句話。

王霸的衣角無風(fēng)自動：“我今日來，是想見劍?！?

“只可惜，現(xiàn)在你來這里，什么也見不到了?！?

王霸忽然笑了，笑聲驚起潭邊宿鳥。

“見不到劍，卻見到了守劍的人。”

老劍奴的皺紋在月光下更深了：“人比劍更無趣?！?

“未必?！?

王霸那寬大的袖中滑落一壺酒，

“至少人會喝酒。”

酒香散開時(shí)，潭底的鐵鏈聲突然急促。

老劍奴的喉結(jié)動了動：“三十年來第一次聞到的味道?！?

“所以人會喝醉，答案也會醉?！?

王霸將酒壺拋過去，

“就像劍，誰的劍當(dāng)年不醉血？”

老劍奴接住酒壺的瞬間，整座神劍潭的水突然沸騰。

無數(shù)水珠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三尺青鋒的形狀。

“好酒。”

老劍奴仰頭痛飲，酒液順著白須滴落，

“就像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

“燕十三與謝曉峰？”

老劍奴的手突然停在半空，酒壺里的酒液晃出一圈漣漪。

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光，仿佛被這一句話刺中了塵封的記憶。

“你怎知我在？”

王霸淡淡一笑：“因?yàn)槟且粦?zhàn)，活下來的人肯定不止他們兩個，不然又如何會有傳說？”

潭水翻涌，霧氣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