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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號訪問記錄里，除了警方案卷，還有一串陌生的IP地址，像暗河潛流般隱秘。</p>

快速檢索后，市財政局非稅收入系統(tǒng)的界面跳了出來，一筆500萬的“拆遷補償專項資金“在2020年6月15日被轉走，備注欄寫著“應急安置“，字體標準得近乎冷漠。</p>

“江城安泰勞務公司......“董嵐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企業(yè)信息很快鋪滿屏幕——注冊地址是間出租屋，法人是個七十歲的退休教師，股權結構里，林氏集團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像蛛網般纏繞著每一條財務路徑。</p>

她調出宋昭發(fā)來的李曉蕓軌跡圖，將資金流向圖疊在上面，兩個紅點在“隱廬會所“的位置完美重合，像兩滴血在地圖上交融。</p>

“這不是泄密案?！八龑χ浺艄P按下開始鍵，聲音里帶著少見的緊繃，“是權錢殺人網絡。“加密郵件發(fā)送的提示音響起時，她看了眼時間：六點二十七分，剛好趕在早班會前，窗外傳來第一班公交車啟動的轟鳴。</p>

此刻的宋昭正蹲在蘇晚公寓的閣樓里。</p>

晨霧從紗窗滲進來，在父親留下的鐵盒上凝成細珠，水珠順著鐵銹的紋路緩緩滑落。</p>

他指尖撫過昭陽巷老照片的背面，“2003.6.17，見證最后一夜“的字跡已經褪色，卻依然刺得他眼眶發(fā)酸——那是父親的鋼筆字，他小時候?？锤赣H在案卷上寫這種剛勁的小楷，墨香混合著煙草的氣息仿佛還在鼻尖縈繞。</p>

電腦突然發(fā)出“叮咚“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靜中炸開。</p>

宋昭下意識抬頭，屏幕上的市局檔案系統(tǒng)正在閃爍，光標跳動像急促的呼吸。</p>

他鬼使神差地輸入父親的警號“J03217“，回車鍵按下的瞬間，系統(tǒng)像被戳破的氣球般炸開一串亂碼，字符扭曲如痙攣的神經。</p>

等畫面重新穩(wěn)定時，一份標注“絕密·已歸檔“的文件正躺在桌面，首頁的黑體字像重錘砸在他心上：“2003年6月17日昭陽巷命案初查報告，死者宋建國（警號J03217），因調查強拆資金去向，遭暴力阻撓，頭部重擊致死?！?lt;/p>

閣樓里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木質地板傳來樓下蘇晚走動的輕微震動。</p>

宋昭的手指抵著桌沿，指節(jié)泛出青白，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昨夜修復古籍時沾上的霉斑。</p>

他想起十三歲那年的雨夜，父親說要去查“工地鬧事“，結果再也沒回來。</p>

當時警方說“意外墜樓“，母親哭到昏過去，他卻盯著父親尸檢報告上的“后枕骨粉碎性骨折“發(fā)了三天呆——墜樓的人，后枕骨怎么會碎？</p>

手機在掌心震動，冷金屬的觸感讓他一顫。</p>

董嵐的號碼跳出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我要重啟J03217案?！半娫捘穷^沉默了足有十秒，他甚至能聽見董嵐翻資料的沙沙聲，像春蠶啃食桑葉?！澳阒肋@意味著什么？“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碎什么。</p>

宋昭望著電腦邊框上貼著的老照片——父親穿著警服站在局門口，警徽在陽光下閃著光?！耙馕吨?，“他低頭盯著自己的手背，那里還留著今早送蘇晚熱牛奶時燙的紅印，皮膚微微發(fā)燙，“我不能再只當一個技術員?！?lt;/p>

晨光漫過窗欞時，林晚在樓下廚房掀開砂鍋蓋。</p>

白粥的甜香裹著水汽涌出來，米粒翻滾的咕嘟聲伴著蒸汽撲在臉上，她用湯勺攪了攪，右手無名指上的繃帶蹭到鍋沿，疼得她皺了皺眉。</p>

昨晚幫宋昭修復古籍時，裁紙刀滑了手，血珠滴在民國地圖上，倒像朵紅梅花，鐵銹味還殘留在舌尖。</p>

閣樓傳來腳步聲，木梯發(fā)出輕微的吱呀。</p>

林晚抬頭看向樓梯口，正撞上宋昭泛紅的眼睛。</p>

他手里攥著張泛黃的照片，警徽在晨光里亮得刺眼?！巴硗?，“他聲音啞啞的，帶著通宵未眠的沙啞，“我需要你幫我找樣東西。“</p>

“什么？“她把粥盛進碗里，熱氣模糊了眼鏡片，鏡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p>

“2003年6月17日的江城晚報?！八握炎叩剿磉?，指腹輕輕碰了碰她纏著繃帶的手指，皮膚相觸的瞬間傳來細微的刺痛，“頭版社會新聞，可能報道過昭陽巷的拆遷沖突?！?lt;/p>

林晚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拔矣浀霉偶坑蟹菖f報紙合訂本，“她轉身從櫥柜里拿出保溫桶，瓷壁的涼意透過掌心，“喝完粥就去查。“</p>

晨光透過紗窗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廚房的掛鐘指向七點零五分。</p>

窗外傳來麻雀的啁啾，混著遠處早市的喧嘩，像根細針，輕輕挑開了二十年前那個雨夜的封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