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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告訴了叔父，算算時日，叔父也應(yīng)該拿到手書了?！?lt;/p>

“具體怎么安排，還得看叔父怎么安排……”</p>

他話音落下，目光看向窗外的飛雪，心情復(fù)雜。</p>

正是在他和張淮澗討論這個問題的同時，距離張掖千里之外的敦煌也疾馳來了一隊塘騎。</p>

他們將張淮深的書信帶入城內(nèi)，交給了張淮溶后被安排下去休息。</p>

張淮溶帶著張淮深的書信走到了內(nèi)堂，尋到了正在理政的張議潮后將信遞出。</p>

“叔父，淮深來信了?！?lt;/p>

“嗯，放著吧，我等會看?！?lt;/p>

張議潮頭也不抬的回應(yīng)，繼續(xù)低著頭處理政務(wù)。</p>

時間流逝，很快便過了兩個時辰。</p>

直到張淮溶端來了飯菜，張議潮才難得放下手中毛筆，起身洗了洗手上的墨跡。</p>

擦干凈手后，他坐回位置示意張淮溶一起坐下吃飯，同時將張淮深的書信打開，一邊吃一邊看。</p>

“這鐵鍋炒出來的炒菜就是好吃，叔父您多吃點。”</p>

張淮溶埋頭吃飯，時不時用公筷為張議潮夾菜。</p>

圓桌、公筷、炒茶、炒菜、燉湯等等新事物都是由劉繼隆帶來，如今在河西中上層已經(jīng)十分流行，鮮少出現(xiàn)分餐制。</p>

“怎么了叔父？”</p>

眼見張議潮皺眉，張淮溶好奇看向信紙，但卻看不清楚。</p>

半響之后，張議潮長嘆一口氣：“淮深說，劉繼隆恐怕意在隴右……”</p>

“隴右！”張淮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p>

“他好歹承淮深的恩惠才得以起家，收復(fù)涼州在即，他就開始謀求隴右了？”</p>

“是……也不是。”張議潮將信紙放下，張淮溶連忙搶過去，一目十行。</p>

他看完后，張淮溶咬牙道：“叔父，斷不可讓劉繼隆前往隴右！”</p>

“不……”張議潮搖頭拒絕了他，不顧他愕然的表情，低頭夾菜，邊吃邊道：</p>

“他留在河西，定會耽誤些事情，始終要走的。”</p>

“可……”不等張淮溶繼續(xù)說，張議潮接著道：</p>

“其實他前往隴右也好，有他坐鎮(zhèn)隴右，加上淮深坐鎮(zhèn)甘涼二州，河隴地區(qū)便亂不起來了?！?lt;/p>

“況且……”張議潮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咬牙道：</p>

“況且朝廷對我們的態(tài)度，恐怕不會有那么信任，大兄入朝后一定會被留在長安為質(zhì)。”</p>

“若是我軍收復(fù)河隴全境，那恐怕我也……”</p>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張淮溶聽得心里一沉：“那就不收復(fù)隴右，只收復(fù)涼州和會、蘭二州不就行了嗎？”</p>

“不行！”張議潮決然搖頭，目光堅定道：“隴右數(shù)十萬百姓還在遭受番賊奴役，我們?nèi)羰怯袑嵙Χ徽人麄?，那與禽獸何異？！”</p>

聞言，張淮溶著急道：“可收復(fù)隴右，朝廷要您去長安怎么辦？！”</p>

“那我就去！”張議潮沒有半點遲疑，而是果斷給出答案。</p>

“我本是唐人，前面幾十年在吐蕃治下為民，亦做過不少苛刻百姓之舉，如今可以收復(fù)河隴，解救數(shù)十萬河隴百姓于水火，個人又算得了什么？”</p>

張議潮毫不遮掩的說出自己曾經(jīng)為吐蕃苛刻百姓的黑歷史，這讓張淮溶明白了他的決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p>

見他如此，張議潮反倒是笑道：“無礙，況且朝廷也不一定會這么快調(diào)離我。”</p>

“何況劉繼隆若是前往隴右，若是操作得當(dāng)，興許我既能解救河隴百姓，又不用前往長安?！?lt;/p>

“叔父此言何解？”張淮溶皺眉，不解詢問。</p>

見狀，張議潮與他對視，輕笑道：“高進(jìn)達(dá)去肅州調(diào)度甲胄錢糧，想來十分疲憊，我們?nèi)ゾ迫纯窗??！?lt;/p>

“對了，召劉繼隆去酒泉，我得與他見一面才行?！?lt;/p>

“這一面如果不見，日后恐怕就沒有機(jī)會再見了……”</p>

他那語氣帶著絲遺憾，張淮溶見狀只能照辦。</p>

翌日，甘州趕來的塘騎便帶著張議潮的手令踏上了歸途，而張議潮也決定在正旦新春過后前往酒泉。</p>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帶著手令的塘騎率先回到了張掖，并將張議潮召劉繼隆前往酒泉的事情如實相告。</p>

張淮深沒有過多言語，只是讓塘騎休息一日后前往山丹，把消息告訴劉繼隆，并準(zhǔn)許劉繼隆帶二百精騎前往酒泉。</p>

三日后，塘騎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山丹城衙門內(nèi)了。</p>

“傳節(jié)度使手令，召蘭州刺史劉繼隆前往酒泉述職！”</p>

正堂內(nèi)，當(dāng)塘騎將手令內(nèi)容說出，堂內(nèi)眾人臉色各異。</p>

劉繼隆目光坦然，起身上前接過手令。</p>

馬成下意識看向了劉繼隆，眉頭緊皺，目光帶著些擔(dān)憂。</p>

張昶和李驥、耿明、鄭處、斛斯光幾人在說笑，都認(rèn)為是節(jié)度使要對自家刺史委以重任了。</p>

崔恕和李儀中眉頭緊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p>

“劉繼隆接令！”</p>

接過手令，劉繼隆看向塘騎雙眼詢問道：“節(jié)度使可說了期限？”</p>

“沒有，只是說讓盡快。”塘騎搖頭回應(yīng)，同時提醒道：“對了，小張節(jié)度使準(zhǔn)您率二百精騎前去酒泉述職。”</p>

“好！”劉繼隆鄭重點頭，隨后看向正在說笑的斛斯光他們幾人。</p>

“斛斯光，你帶塘騎兄弟們下去休息，宰只羊犒勞犒勞。”</p>

“馬成，你去營中挑選二百精騎，我們明日出發(fā)前往酒泉?！?lt;/p>

劉繼隆吩咐完，張昶詫異道：“刺史，還有十日就是正旦新春了，不如等新春過了再去吧！”</p>

“對啊刺史，這么著急干嘛？”鄭處也十分不解。</p>

耿明、李驥也投來了詢問的目光，唯有馬成三人一言不發(fā)。</p>

“沒能讓兄弟們在家里好生過新春，這確實不太好，不過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收復(fù)涼州?！?lt;/p>

“如果拖到新春過后再出發(fā)，來回就得耗費(fèi)一個月的時間，我擔(dān)心來不及整軍?！?lt;/p>

解釋過后，劉繼隆看向馬成：“挑選一些家中在張掖、福祿、酒泉的兄弟一起去?！?lt;/p>

“路上他們可以回家探探親，我們也能辦好事情?！?lt;/p>

“是！”馬成沉聲回應(yīng)，而他回答的語氣讓原本臉上帶有疑惑的李驥皺眉。</p>

他本就敏感，而馬成平日語氣輕快緩和，基本是軍中和事佬，如今語氣這般沉重，顯然不符合常理。</p>

“行了，都下去吧，沒什么大事?！?lt;/p>

劉繼隆擺手示意眾人下去，他自己也走向了內(nèi)堂。</p>

張昶、耿明、鄭處三人說說笑笑的往外走去，隨后是李儀中和崔恕，緊接著是馬成。</p>

見馬成走出去，李驥連忙跟上，尾隨他走出衙門，直到四周無人，他才追了上去。</p>

“老馬，你和刺史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們！”</p>

李驥堵在馬成面前，壓低聲音詢問。</p>

若是平常，馬成必然會一臉詫異，隨后調(diào)侃他想太多。</p>

可今日馬成卻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你想太多了。”</p>

他說完便要繞開李驥，李驥卻再度攔住他：“肯定有事，你與我說說！”</p>

“……”聞言，馬成張了張嘴，可最后還是閉上了嘴，伸出手拍在他肩頭：</p>

“有事，等我和刺史回來再和你說，我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可別偷懶，城內(nèi)的那些新卒子弟要是功夫落下了，刺史回來饒不了你。”</p>

留下這句話，馬成繞過了李驥，朝著軍營走去，漸行漸遠(yuǎn)。</p>

李驥眉頭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未曾松開，見馬成不告訴自己，他攥緊了拳頭轉(zhuǎn)身向衙門折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