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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做

許峰的回答，堵死了陳雪凝所有想問的話。</p>

禪房里只剩下窗外滴落的雨水聲，和兩人之間壓抑的呼吸。</p>

“外面的情況怎么樣？”許峰打破了沉默，他扶著墻，挪回榻榻米邊，緩緩坐下。</p>

這個動作讓他重新評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比預想的要好，但距離行動自如，還差得遠。</p>

陳雪凝的情緒平復了些許，她將門口那個托盤端了進來，放在矮幾上。</p>

“很糟糕。”</p>

“湯恩伯瘋了，他下令全城戒嚴，許進不許出。”</p>

“金陵城所有的城門，長江的碼頭，火車站，全部被軍隊封鎖。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lt;/p>

許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p>

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p>

“他把我定義成了赤色分子，潛伏的匪諜?！?lt;/p>

“是?！标愌┠c頭，“通緝令貼滿了大街小巷，賞金二十萬銀元?！?lt;/p>

二十萬銀元。</p>

足夠讓這座城市里無數(shù)為了生計掙扎的人，變成湯恩伯的眼睛和耳朵。</p>

“他們挨家挨戶地搜，踹開門，把人從被窩里拖出來。整座城市都變成了一座兵營?！?lt;/p>

陳雪凝看著他腿上的繃帶。</p>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走不出一條街。”</p>

許峰沒有反駁。</p>

他現(xiàn)在確實是一頭被拔了牙，折了爪的困獸。</p>

“你打算怎么辦？”陳雪凝問。</p>

“養(yǎng)傷?！痹S峰給出了唯一的答案。</p>

“然后呢？”</p>

“等你父親的人，對這座寺廟失去敬畏的時候，離開?！?lt;/p>

陳雪凝的身體僵了一下。</p>

他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最殘酷的現(xiàn)實。</p>

玄奘寺是暫時的安全區(qū)，但絕不是永久的。</p>

湯恩伯的耐心是有限的，當全城搜捕無果后，這片唯一的“凈土”，必然會成為最終的目標。</p>

“你先好好養(yǎng)傷?！标愌┠辉僮穯枺骸半x開的事，需要計劃。”</p>

她站起身。</p>

“我會每天給你送吃的和換洗的衣服。報紙我也會帶，你需要知道外面的動靜?！?lt;/p>

許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p>

他能感覺到，這個女人對他，有一種混雜著崇拜、好奇和同情的復雜情緒。</p>

這種情緒，是現(xiàn)階段最可靠的保障。</p>

陳雪凝拉開紙門，走了出去。</p>

禪房，再次恢復了寂靜。</p>

許峰靠在墻上，閉上眼。</p>

這一次，他沒有去思考逃亡的路線，也沒有去計算敵人的兵力部署。</p>

他放空了大腦，任由疲憊和傷痛包裹自己。</p>

他需要休息。</p>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玄奘寺的這間小小禪房，成了許峰唯一的活動空間。</p>

日子過得單調(diào)而規(guī)律。</p>

陳雪凝遵守了她的諾言，每天黃昏時分，都會提著一個食盒，悄悄來到后院。</p>

她會帶來一份葷素搭配的飯菜，一壺新沏的熱茶，還有當天金陵城里能買到的所有報紙。</p>

她話不多，只是將東西放下，看著許峰吃完，再默默地收拾好食盒離開。</p>

兩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默契。</p>

她不問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再提那晚的欺騙。</p>

許峰也不問她家里的情況，不問她是如何瞞過自己的父親。</p>

他們只談?wù)搱蠹埳系男侣劇?lt;/p>

“湯恩伯又槍斃了十幾個所謂的‘通匪嫌疑人’，就在新街口，你殺岡村寧次的地方?！?lt;/p>

陳雪凝將一張報紙鋪在矮幾上，照片上是跪成一排的囚犯。</p>

許峰的視線在照片上停留了幾秒。</p>

“殺雞儆猴?！?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