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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王侯又算得什么

李白要同他學(xué)道？</p>

江涉心里覺得微妙，他正經(jīng)端詳著眼前的青年，不免想到李白幾十年后浮沉不斷的際遇，讓他心里覺得有趣，又憐憫。</p>

“學(xué)仙問道，以后不做官了嗎？”</p>

李白依然行著弟子禮，用弟子面見師長的禮儀。</p>

背著長劍，瀟瀟而立，俊逸出群，語氣謙恭，卻自有一股桀驁氣，言語之間，絲毫不把高官貴胄放在眼里。</p>

他意氣風(fēng)發(fā)說：</p>

“若能拜在仙人門下，學(xué)修仙法，莫說是當(dāng)官，人間王侯又算得什么?！?lt;/p>

……</p>

……</p>

幾百丈距離，老鹿山神化作個蹣跚老者，和另一位地祇坐下相談。</p>

那地祇是山上的精魅成靈，根腳卑下，混沌懵懂時作過惡，不比老鹿山神是靈鹿出身，方才沒敢湊到前面去。</p>

“可見著了？一炷香火能教山神增壽十年，是何道行？”</p>

“見到了?！?lt;/p>

老鹿山神心有余悸。</p>

想到方才情形，他皺著眉頭，手撫長須，回憶著說。</p>

“還不清楚……我們?nèi)绾文芸辞暹@等人物的底細(xì)？那位瞧著與凡夫一般無異，只氣度高華，若不是他自己點了炷香，我都不曉得有這樣的人物云游到我鹿門山前，不得門徑拜見?！?lt;/p>

頓了頓。</p>

老鹿山神補充道。</p>

“就像是……和光同塵?！?lt;/p>

此話一出，四處皆靜。</p>

地祇聽著神往，獸身向前探了探，頰邊黑毛幾乎要戳到老鹿山神鼻子上。</p>

“你這回是撿到寶，碰見得道高人延了十年天壽，那香火里可是有紫氣的……說來，那位先生性情如何，可好說話？”</p>

老鹿山神撫著白須，他添了十年壽，可以慢慢琢磨著續(xù)命，心情大好。</p>

笑道。</p>

“只說了幾句話，那位瞧著是個不喜金銀俗物的，跟尋常百姓也說得上話，有些返璞歸真的意思?！?lt;/p>

地祇在心里品味著“返璞歸真”“和光同塵”兩詞。</p>

只覺得仙氣盎然，雖未逢面，卻已經(jīng)想象到那人的平淡從容。</p>

令人心向往之。</p>

“恨不能求個仙人指路啊，可惜不得緣法。”</p>

“可惜，那樣的人物，舉手投足皆是道法自然，那炷清香也不是你去求便能求來的。如今你能得了這場緣法，已經(jīng)是造化?！?lt;/p>

地祇長嘆。</p>

“不該多求了！不能多求了！”</p>

地祇說著，頰上黑毛低垂，為自己惋惜。</p>

山神撫須，也是遺憾。他化作人身時，須發(fā)皆白，一根黑發(fā)也無，讓凡人瞧不出年歲，聯(lián)系上舉止神情，全然是個老神仙。</p>

此時面上卻在悔悵。</p>

長嘆一聲：“本是這個理。”</p>

地祇是精魅出身，最是洞察人心，又跟老鹿山神交往已久，彼此十分熟悉。一聽便知里面還有他事。</p>

忙追問：</p>

“莫不是你還求了別的？”</p>

老鹿山神久久難言。</p>

許久，才開口。</p>

“山下盧家那家小子，不知染上了什么臟物……我托大，拜請那位先生去瞧瞧。原想把藏著的那支參王許出去，可人家沒要，只說順路走一趟而已?！?lt;/p>

“就這樣應(yīng)下了?！?lt;/p>

地祇聞之驚詫。</p>

“你是癡了？！”</p>

“有這樣腆顏托請的機會，你給盧家人？那香不過給你延壽十年，十年后你不還是個死？怎的不為自己求求？”</p>

老鹿山神心里也有些后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