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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固體。</p>

蘇父的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捅向了蘇心悅混亂思緒里唯一清晰的那個鎖孔。</p>

她一直逃避去想最終的結(jié)果，可當(dāng)父親逼著她去正視時，那個荒唐的念頭就自己冒了出來。</p>

“我……”她的嘴唇翕動著，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我想等他……等他離開以后，再和林更近復(fù)婚?！?lt;/p>

這個答案一出口，連蘇心悅自己都覺得心虛。</p>

蘇母的抽泣聲猛地一頓，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p>

蘇父先是愣住了，隨即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而古怪的笑，那笑聲里充滿了疲憊和荒謬，比之前的怒火更讓人心寒。</p>

“林更近？”</p>

他重復(fù)著這個名字，像是第一次聽說一樣。</p>

“蘇心悅，你是不是忘了，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lt;/p>

“你是不是也忘了，人家林更近憑什么要等你？他已經(jīng)有新的女朋友了，準(zhǔn)備結(jié)婚了?！?lt;/p>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盆冰水，從蘇心悅的頭頂澆下，讓她從里到外涼了個透。</p>

她當(dāng)然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承認。</p>

她那點可憐的、自以為是的盤算，在現(xiàn)實面前，被擊得粉碎。</p>

“我……我不知道……”她又回到了這個無力的答案上，眼淚流得更兇了。</p>

蘇父看著她這個樣子，心頭的火氣又一次被勾了起來，但他強壓著，用一種極度克制的、不帶感情的語調(diào)繼續(xù)剖析。</p>

“好，我們不說林更近。”</p>

“我就問你，假如，我就說假如，這個趙子宇是真的得了絕癥，只有一年可活。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p>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迫使女兒看著自己。</p>

“你打算自己一個人把這個孩子養(yǎng)大？”</p>

這個問題，蘇心悅想過。</p>

她立刻搖了搖頭，幾乎是脫口而出：“如果他不在了，我想……我想再找個人一起養(yǎng)。我可不想這么年輕就守寡。”</p>

“找個人？”蘇父幾乎要被她氣笑了，“說得輕巧?！?lt;/p>

“那要是別人不愿意替別人養(yǎng)孩子呢？”</p>

這個問題，她是真沒想過，很多問題都沒想過，當(dāng)時只想著報恩，其它的都沒考慮。</p>

她抬頭看了一眼父親，又怯怯地看了一眼旁邊滿臉淚痕的母親，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試探性的口吻，說出了她最后的底牌。</p>

“那要不……爸、媽，你們幫我養(yǎng)吧？我們一起養(yǎng)，畢竟……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啊。”</p>

“啪！”</p>

又是一聲巨響。</p>

蘇父的手掌重重拍在茶幾上，上面的煙灰缸被震得跳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p>

“蘇心悅，你是不是腦子有??！”</p>

他終于沒能再壓住火，整個人都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p>

“我和你媽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這么大，到頭來還要幫你養(yǎng)孩子？你想得倒挺美！”</p>

“你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了？給你收拾爛攤子的嗎！”</p>

蘇心悅被吼得縮成一團，肩膀不停地抖動。</p>

“那怎么辦……”她哭著辯解，“孩子爸爸不在了，就只有我一個媽媽了，我總不能把他送人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