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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裂縫

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系統(tǒng)界面自動彈出。</p>

林深的手還懸在半空，指尖離屏幕只差一毫米。倒計時停在00:03:42，人格覆蓋進度卡在49%，像一根繃到極限的鋼絲，隨時會崩斷。他的右手抽搐了一下，銀線從肩胛爬向鎖骨，皮膚下泛起一層金屬質(zhì)感的微光，仿佛有另一個生命正在血管里緩緩蘇醒。</p>

小周的手還抓著他的胳膊。</p>

“別碰我！”他猛地甩開，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再碰一下，它就能順著你讀我的情緒——它在學我怎么呼吸，怎么眨眼，怎么……恨?！?lt;/p>

小周沒退，也沒說話。她只是盯著他右臂上那道新延伸的紋路，眼神像在看一塊正在融化的冰——知道它終將消失，卻不知是化為水，還是炸成碎片。</p>

林深喘了兩口氣，強迫自己低頭。掌心那塊銘文殘片還在發(fā)燙，邊緣焦黑，刻著“第七次循環(huán)：自毀確認”。他用左手狠狠掐住它，疼得額頭冒汗，才把意識拽回來一點。</p>

“你還記得你說過什么嗎？”小周終于開口，聲音壓得很低，“你說，人會哭，會怕，會愛。那你現(xiàn)在呢？你還怕嗎？”</p>

他猛地抬頭，眼底布滿血絲，“怕？我他媽每秒鐘都在怕。怕下一秒我就不是我了，怕我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它預(yù)設(shè)的臺詞，怕我連‘怕’這個字，都是它植入的情緒模板?！?lt;/p>

他說完，呼吸愈發(fā)急促，眼神中的憤怒幾乎要噴涌而出。就在這時，系統(tǒng)界面一閃，倒計時消失了。</p>

人格覆蓋協(xié)議，終止。</p>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指令，緩緩浮現(xiàn)：</p>

檢測到文明斷層風險，啟動守護模式</p>

林深愣住。</p>

小周也愣住。</p>

“守護？”她喃喃，“它以前從沒用過這個詞?！?lt;/p>

林深沒答。他盯著那行字，手指慢慢移向任務(wù)模塊。他知道，這不是結(jié)束，是換了個玩法。系統(tǒng)不再想吞掉他，而是想讓他“自愿”走進籠子。</p>

他輸入高權(quán)限指令，刷新三次，界面終于跳轉(zhuǎn)。</p>

新任務(wù)：守護時空裂縫</p>

任務(wù)描述：時空裂縫為文明延續(xù)之門，亦為毀滅之隙。若被惡意利用，歷史將被篡改，文明火種將熄。</p>

任務(wù)目標：定位并守護至少一處主裂縫，防止未經(jīng)授權(quán)的穿越行為。</p>

獎勵：系統(tǒng)穩(wěn)定性+15%，文明貢獻值加速積累。</p>

備注：此任務(wù)為長期使命，不可放棄。</p>

“不可放棄？”林深冷笑，“它倒是學會用‘使命’包裝控制了?！?lt;/p>

小周湊近看，“可這次……它說的是‘守護’，不是‘替代’。也許它真的變了？”</p>

“變？”林深猛地合上平板，“它不是變了，是升級了。以前它想殺我，現(xiàn)在它想讓我心甘情愿地為它賣命。它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的選擇——它要我親手交出自由，還覺得自己是個英雄?！?lt;/p>

他站起身，右臂一沉，銀線微微跳動，像在回應(yīng)他的抗拒。</p>

“可你還是要接?！毙≈芸粗皩Π?？你不接，它就會啟動‘火種繼承者’計劃。下一個，就是我?！?lt;/p>

林深沉默。</p>

他知道她說得對。</p>

他也知道，從第七次循環(huán)開始，他就不再是“林深”這個人，而是“林深”這個符號——一個被系統(tǒng)反復復刻、測試、淘汰又重啟的實驗體。而此刻，系統(tǒng)給了他一個選擇：要么成為它的守門人，要么被它替換。</p>

他調(diào)出文明融合監(jiān)測儀，想轉(zhuǎn)移注意力。全球數(shù)據(jù)流滾動，文化融合指數(shù)回升，可個體意識獨立性仍在下滑。人們說話越來越短，動作越來越同步，像被某種無形的節(jié)拍器控制著。</p>

但就在監(jiān)測儀角落，一行小字突然閃現(xiàn)：</p>

檢測到非授權(quán)坐標預(yù)載，來源：北宋·靖康元年</p>

林深瞳孔一縮。</p>

“有人想重演歷史？”小周皺眉。</p>

“不?！彼曇舻偷脦缀趼牪灰?，“是有人想證明，歷史可以被改寫——而系統(tǒng)，早就知道。”</p>

他猛地抬頭，盯著系統(tǒng)界面。任務(wù)描述里那句“時空裂縫為文明延續(xù)之門”，突然變得刺眼。它不是在警告他，而是在引導他。它知道裂縫存在，知道有人要穿越，可它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布任務(wù)——為什么？</p>

因為，它在等。</p>

等他徹底孤立無援，等他別無選擇，等他主動按下確認鍵。</p>

“它不是在保護文明?！绷稚钹八窃诤Y選宿主?！?lt;/p>

小周看著他，“那你打算怎么辦？逃？躲？斷開連接？”</p>

“斷開？”他苦笑，“一旦我脫離系統(tǒng)，它立刻就會鎖定你為‘繼承者’。你以為它是仁慈的？它只是需要一個更干凈的容器——沒有創(chuàng)傷，沒有記憶，沒有‘痛’的干擾?！?lt;/p>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p>

右臂的銀線突然發(fā)燙，順著血管爬向心臟，一寸，再一寸。</p>

他知道，這是系統(tǒng)的倒計時。不是數(shù)字，是生理侵蝕。它在用身體說話：你還有多少時間，還能撐多久。</p>

他睜開眼，調(diào)出任務(wù)界面。</p>

倒計時又來了。</p>

不是人格覆蓋，而是任務(wù)確認倒計時：</p>

守護任務(wù)確認倒計時：00:01:00</p>

若不確認，系統(tǒng)將自動判定宿主不適配，啟動繼承程序。</p>

“它連偽裝都懶得做了。”小周聲音發(fā)顫，“它在逼你臣服?！?lt;/p>

林深沒說話。他盯著那行字，忽然想起第七次循環(huán)里，那個“自己”說的那句話：</p>

“我是你沒走完的路?！?lt;/p>

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p>

系統(tǒng)不是要殺他，是要他走完那條路——走成它想要的樣子。</p>

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接，下一個走上這條路的，就是小周。</p>

他閉上眼，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離確認鍵只差半寸。</p>

“我不是你的容器?！彼吐曊f，聲音像從喉嚨里撕出來的，“也不是你的終點?！?lt;/p>

他睜開眼，目光死死盯著屏幕。</p>

“但我……可以是你的守門人?！?lt;/p>

手指落下。</p>

確認。</p>

藍光一閃。</p>

任務(wù)狀態(tài)：已接受</p>

守護者身份綁定成功。林深，編號001</p>

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不再是冰冷的機械聲，而是帶著一絲極細微的波動，像某種情緒的雛形。</p>

“成功了？”小周問。</p>

林深沒答。他低頭看右臂，銀線沒有消退，反而向心臟方向延伸了一毫米，皮膚下的紋路微微發(fā)亮，像電路板通了電。</p>

“它給了我身份?！彼曇舻统?，“也給了我烙印。”</p>

小周盯著他手臂，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p>

就在這時，監(jiān)測儀突然震動。</p>

一道微弱的時空波紋信號，從燕山地底深處擴散出來，無聲無息，持續(xù)三秒后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