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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歌

光和六年春，公元183年，燕京山參合口（今殺虎口）。</p>

燕京山（今管涔山）的二月份，北風(fēng)呼嘯凜冽，山野河谷間布滿了可見枯黃的草木，以及依稀可見的白雪。</p>

在初春來臨之際，為了養(yǎng)回冬季掉的膘，體格魁梧的少年帶著漢民們乘馬牽黃，驅(qū)趕牛羊至燕京山嶺間放牧。</p>

燕京山非幽州之燕山，而是北承陰山余脈，南接呂梁、云中二山，西近雁門郡，東臨云中郡，故而作為雁門之屏障，云中通向雁門之必經(jīng)之地。</p>

因燕京山位于陰山南麓，氣候較為溫暖，并因山嶺間布有諸多細(xì)支小流，故水草更為肥沃，形成少有的山區(qū)牧場。</p>

“wuhu~”</p>

身材高大的少年張虞策馬奔馳，指揮從人放牧，數(shù)百頭的牛、羊、馬在吆喝聲中分成三隊。</p>

二十余匹馬先走，五十余頭牛在后跟隨，二者被驅(qū)趕到肥美的草場上。并有意地將羊群留在后頭，趕到劣質(zhì)草場上。</p>

之所以如此安排放牧，除了根據(jù)三獸腳程與身價不同外，還有因三獸的進(jìn)食習(xí)性。</p>

馬比較嬌貴，常會挑食，并非所有草料都會吃。且馬兒腸胃小，經(jīng)常是走走停停，少吃多餐。故馬兒需讓食用，吃掉嫩軟的草料。</p>

牛羊雖同為反芻動物，但牛無上門牙，常卷草而食，傷不到草根。而羊看似溫和，但所食兇殘，常會將草根連根刨了一起吃，故有‘牛食如澆，羊食如燒’之言。</p>

“汪汪！”</p>

大黃狗邊繞著羊群狂奔，邊口里叫喚著。羊群在狗的驅(qū)趕下，被趕到山坡草場上覓食，不再四處流蕩。</p>

很快，大黃狗跑到主人張虞前頭，吐著舌頭，搖晃著尾巴，露出一副乖巧的樣子，似乎在向主人邀功請賞。</p>

“好狗！”</p>

張虞用手摸了摸狗頭，便笑著從馬腹側(cè)袋里取出煮熟過的肉塊，凌空而拋。</p>

大黃狗如風(fēng)而動，借力高高躍起，一口銜住肉塊，平穩(wěn)落下。朝著主人叫喚了幾聲，爭求同意之后，這才埋頭撕咬起肉塊。</p>

趁著大黃狗享受肉塊之時，張虞幾步登上小丘上，俯視看山川景色。卻見碧藍(lán)色的蒼穹籠蓋山野，白雪、冬草、牛羊點綴了山野間的景色。</p>

“Tengri-yina?yilmin?a?ar-?ar-iqapa-ba。（①）”</p>

見此情景，張虞忍不住用鮮卑語低誦高王快樂歌一句，繼而又搖頭苦笑。</p>

人家高王雖在玉璧下折戟沉沙，但至少開創(chuàng)過北齊基業(yè)，是為一時之英豪。自己今時僅邊塞小民，驅(qū)羊放牛，與高歡相較，差距何其之大。</p>

“劉宏當(dāng)朝，光和六年？”</p>

張虞坐在枯草叢上，再次無奈嘆氣，喃喃說道：“漢末亂世將至，而我卻在邊塞放牧，實在是空費時間?！?lt;/p>

張虞本為后世之小民，大學(xué)畢業(yè)無路可走，唯有自主創(chuàng)業(yè)，干起了中俄貿(mào)易。</p>

大毛、二毛干仗時，環(huán)境雖不景氣，但他的公司卻因此一飛沖天。本以為是短期起飛，不料一起飛就好幾年，賺得盆滿缽滿。那時他賺著大毛的錢，卻每天擔(dān)心小澤不成器。</p>

正當(dāng)事業(yè)欣欣向榮時，他卻因前一晚‘學(xué)俄語’太過勤奮，而在次日白天冬游時不幸抽筋溺水。這一溺水便將他送到漢末，漢胡沖突最為激烈的地區(qū)。</p>

至今他在漢末生活已大半年，因受原身習(xí)慣影響，融入漢代社會實在不難。</p>

若說其原身，張虞不得不承認(rèn)原身出色。蓋從小生長于邊疆，以及得益父輩出色教導(dǎo)，弓馬嫻熟不談，刀槊也格外出眾。加上魁梧的體格，其武藝在邊郡豪杰中都算得上出眾。</p>

原身不是沒有缺點，從小少經(jīng)世事打磨，不僅性格有些靦腆，為人還稚嫩。且因見識少，眼界也低了些，沒什么大的追求。</p>

但在張虞看來，原身這些缺點也屬實正常。當(dāng)初他讀上大學(xué)，剛從農(nóng)村出來，整個人傻傻乎乎，不懂世間齷齪勾當(dāng)，也不知信息差的重要性。</p>

隨著他經(jīng)歷的事多了，認(rèn)識了許多貴人，并在時代洪流所裹挾下，這才明白很多事，從而才有所成就。</p>

如今上天再次給他一次機(jī)會，他又豈能虛度時光。大丈夫生于世間，將遭亂世兵戈，縱難為帝王，也要揚名一時，匡扶天下，否則豈不枉活了這一遭。</p>

但他的機(jī)遇何在呢？</p>

張虞摸著大黃狗的腦袋，心情略有些煩惱。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若想有所成就，還是需要依靠父親張冀的人脈。</p>

父親在六年前兵敗歸鄉(xiāng)，其大腿雖說受傷，不復(fù)昔日之勇，但因常年與鮮卑廝殺，聚鄉(xiāng)保境有功，反而被拔為別部司馬。</p>

官職雖說不大，但因漢廷多用邊人任官，長期下來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武人團(tuán)體。父親則是其中之一，與其有交際者不少。</p>

“兄長！”</p>

就在張虞胡思亂想時，大黃狗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一個體態(tài)健美的女郎臉上洋溢著青春笑容而來。</p>

“素衣！”</p>

張虞回過神來，笑道：“你不是在牧牛嗎，莫非又偷懶了？”</p>

酈素衣嘟了嘟嘴，說道：“牛群有阿吉盯著，出不了什么事。在那無趣的很，倒不如來找兄長?！?lt;/p>

張虞笑了笑，說道：“怎不讀些詩經(jīng)？”</p>

“讀不懂！”</p>

酈素衣眨著明亮的眼睛，說道：“蔡翁留下的書甚是無趣！不如兄長近些日子講著故事有趣?！?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