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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資格不答應(yīng)。”兜帽語調(diào)瞬間冰凍，“你外公病得快死了吧？”</p>

“你以為，你能帶著金條，走出這個(gè)廢品站？”</p>

“你以為，你能護(hù)住那本破書？”</p>

每一個(gè)字，都像一把刀，精準(zhǔn)地扎在莊若薇最脆弱的地方。</p>

她輸了。</p>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選擇的余地。</p>

瘸腿李往前站了一步，鐵棍的尖端在地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卻被莊若薇抬手?jǐn)r住。</p>

她看著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p>

看著那個(gè)被嫉妒和怨恨扭曲了一生的“師叔祖”。</p>

心中所有的驚恐、憤怒、不甘，都沉淀下去，凝結(jié)成了一個(gè)堅(jiān)硬如鐵的念頭。</p>

那就只能，用這雙手，在這絕路上，殺出一條血路來。</p>

“好?！?lt;/p>

一個(gè)字，清晰而沉重。</p>

“我修?！?lt;/p>

她抬起眼，目光里再無半分怯懦。</p>

“但我也有一個(gè)條件?！?lt;/p>

“哦？”似乎沒料到砧板上的魚，還敢掙扎。</p>

“這爐子，是我的?！?lt;/p>

莊若薇一字一頓，像是在爐壁上鏨刻銘文。</p>

“修好之后，它必須歸我。”</p>

“我要這尊爐子?！?lt;/p>

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p>

許久，他才發(fā)出一聲沙啞的、像是磨碎了骨頭般的笑。</p>

“可以?！?lt;/p>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件器物。</p>

他要的，是器物背后的魂。</p>

“成交?！?lt;/p>

莊若薇的目光，最后落回到那尊殘破的馬槽爐上。</p>

賭局已經(jīng)開始，她不能露怯。</p>

祖輩的恩怨，師門的糾葛，都將在這爐火中，做一個(gè)了斷。</p>

交易，在死寂中敲定。</p>

那只枯瘦的手，緩緩收回袖中。</p>

再伸出來時(shí)，掌心已托著一方小小的紫檀木盒。</p>

盒蓋打開，沒有異香，也無寶光。</p>

里面靜靜躺著的，只是一小撮暗紅色的泥土。</p>

干涸、粗糲，。</p>

這便是“火齊泥”。</p>

老張的視線死死釘在那盒子上，喉結(jié)滾動(dòng)，呼吸都粗重了三分，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貪婪。</p>

瘸腿李的身子則微微一僵，目光里混雜著敬畏、好奇，以及一個(gè)老匠人對(duì)傳說之物的本能探究。</p>

“東西，在這里?！?lt;/p>

兜帽人的聲音恢復(fù)了枯井般的平寂，不帶一絲波瀾。</p>

“工具，就在這鍋爐房里自己找?！?lt;/p>

“我要的，是結(jié)果?！?lt;/p>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一張還算平整的舊鐵桌上。</p>

“把桌子清出來，用清水擦干凈?！?lt;/p>

她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在死寂的鍋爐房里擲地有聲。</p>

“我需要一盆清水，再把那盞燈拿過來，撥亮一點(diǎn)?！?lt;/p>

她不是在請求，是在下達(dá)不容置喙的指令。</p>

那一刻，她身上屬于“獵物”的驚惶與無助褪得一干二凈。</p>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場。</p>

這是一個(gè)匠人，即將進(jìn)入她自己的領(lǐng)域。</p>

在這方寸之地，她，就是王。</p>

老張愣住了，下意識(shí)地看向兜帽人，尋求指示。</p>

他紋絲不動(dòng)，仿佛入定，算是默許。</p>

瘸腿李卻沒半分猶豫，二話不說，瘸著腿，動(dòng)作卻比誰都快。</p>

他幾下將桌上的雜物掃落在地，又從角落里找來一塊相對(duì)干凈的破布，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些水，俯下身，仔仔細(xì)細(xì)地擦拭著那張滿是鐵銹的桌面。</p>

一遍，兩遍，三遍。</p>

直到擦掉了所有浮塵與油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