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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蛇共舞，以身為餌

老張的聲音，像一把沾了尸油的鈍刀，一寸寸地，從門縫里割了進來。</p>

地窖里，那一點點因為技術共鳴而升起的溫度，瞬間被抽干，只剩下刺骨的冰寒。</p>

莊若薇和瘸腿李，兩只剛剛握在一起的手，像是被瞬間凍結的雕塑。</p>

瘸腿李手背上的青筋猛地暴起，那只剛剛還透著惺惺相惜的手，此刻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莊若薇的指骨。</p>

他眼中的殺意，不再是面對王大軍時的隱忍，而是一種被堵死在巢穴里的野獸，所迸發(fā)出的、最原始的兇光。</p>

莊若薇感覺不到疼。</p>

她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扇薄薄的木門上。門外，是無邊的黑暗，和一個比黑暗更可怕的幽靈。</p>

她的大腦在尖叫，在超負荷地運轉。</p>

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p>

瘸腿李的藏身處，連王大軍那樣的地頭蛇都找不到。</p>

老張，這個看似只會在磅房里撥弄秤桿的老頭，怎么會像鬼魅一樣，精準地找到了這里？</p>

除非……他一直在盯著她！從佛像事件之后，她就成了這條毒蛇的獵物，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下！</p>

“怎么不說話？”門外的聲音帶著一絲貓捉老鼠的戲謔，“李師傅，你這地窖可真夠深的。要不是我眼神好，看見莊同志的影子往這邊一閃，還真找不到呢。”</p>

瘸腿李的身體繃得更緊了，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吼。</p>

他要動手！</p>

莊若薇的心猛地一沉。她反手，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扣住了瘸腿李的手腕。</p>

她的指甲深陷入他的皮膚，用疼痛傳遞著最急切的信號：別動！</p>

現(xiàn)在動手，就是死路一條！</p>

“張師傅?！鼻f若薇開口了。</p>

她的聲音，穿過冰冷的空氣，竟然是平穩(wěn)的，甚至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被打擾后的無奈，“這么晚了，您還沒休息？”</p>

她的鎮(zhèn)定，讓瘸腿李眼中的兇光微微一滯。</p>

門外，老張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夜里，聽得人頭皮發(fā)麻。</p>

“年紀大了，覺少。倒是你們年輕人，精力旺盛?！彼f著，門板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竟被他從外面推開了一道縫。</p>

一縷混雜著泥土和霉味的氣流涌了進來。伴隨而來的，是老張那張在門縫里被擠壓變形的、干枯的臉。</p>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像兩顆在黑水里浸泡過的玻璃珠，貪婪而又警惕地掃視著地窖里的一切。</p>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桌上那個破損的宣德爐上。</p>

就是現(xiàn)在！</p>

莊若薇在那雙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精光。那是老手看到好東西時，下意識的反應！</p>

她松開瘸腿李的手，非但沒有后退，反而迎著老張的目光，往前站了半步。這個動作，讓她完全暴露在老張的視線里，也恰好將瘸腿李擋在了身后。</p>

“不瞞您說，張師傅，我們正為這件東西發(fā)愁呢。”</p>

她的語氣變得熟絡而又苦惱，仿佛在向一個值得信賴的長輩請教，“這是李師傅從一堆廢銅里扒拉出來的，他嫌占地方，想明兒一早就回爐化了。</p>

我覺得這東西雖然破了，但樣子還挺周正，就想讓他留著。您見多識廣，幫我們瞧瞧，這玩意兒……還有救嗎？”</p>

她的話，像一劑精準的毒藥，也像一劑最有效的解藥。</p>

她沒有解釋為什么會和瘸腿李在一起，而是直接拋出了一個他們“共同的秘密”——一件看似垃圾，又似乎有點門道的“寶貝”。</p>

這等于是在告訴老張：我們有東西，你看見了，你想分一杯羹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