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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國

“此為何物？”嬴政謹(jǐn)慎的捏了捏邊角，怕將殷靈毓的心血撕破。</p>

殷靈毓輕笑：“紙，和鉛筆?！?lt;/p>

現(xiàn)在的稷下學(xué)宮名存實亡，但在絲絹難得，竹簡笨重的戰(zhàn)國，一張紙，足夠叫天下士人為之傾倒。</p>

“紙？”嬴政好奇問道：“比之羊皮絲絹，有何妙處？”</p>

殷靈毓找了張底下夾雜著的廢稿，翻過去遞給嬴政試筆，解釋道：“以樹皮、麻頭為原料，經(jīng)浸泡，舂搗，抄造等工序制成，比之竹簡輕便，較之縑帛價廉?！?lt;/p>

“如此廉價易得？這一張，若是配上這小字，怕是能書十簡不止！”呂不韋擠開李斯，膽大包天的捏住那張廢稿的一角，往自己眼前拉了拉。</p>

嬴政瞥他一眼，淡定的松開了手。</p>

哼，有靈毓在，他想要多少張沒有，瞧他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p>

順便垂下了手，掩蓋自己微顫的指尖。</p>

這種東西，想想都知道有多重要！絲毫不遜色于這一桌子的圖紙！</p>

說好的頂峰相見，自己已經(jīng)跑起來了，但有人，呵，可能開了墨家機關(guān)獸。</p>

想著，嬴政就又看了殷靈毓一眼，她正和呂不韋講解著紙的原材料，都是些廉價的，無用的東西，聲音不急不緩，泠泠如擊冰碎玉，帶著些……比之告別當(dāng)晚，刻意為之的壓低。</p>

嗯，雖然某些人很識相，但還是委婉警告一下好了。</p>

她扮作男裝也好，愿意恢復(fù)女身也罷，自己總歸會護住她的，還有她所能拿出的這些東西，哪怕沒有他，也足夠以女子之身在秦國朝堂上立足了。</p>

是了，他早知道，她是很厲害的人。</p>

蒙驁的關(guān)注點則是有些偏，湊過去看著桌子上的那些規(guī)律標(biāo)注，幾乎想將整張地圖貼在臉上，眼中精光連閃：“這鉛筆竟不需研墨？墨色深淺如何調(diào)控？這輿圖符號，又是否能傳遞軍情？”</p>

不愧是將軍，關(guān)注點總是在軍情戰(zhàn)事上，而且一語中的。</p>

殷靈毓笑著解答：“將軍放心，這鉛筆墨色深淺可通過制作的過程，還有用力的深淺來調(diào)控，而這輿圖上的符號，自有其代表意義，若加以規(guī)范，傳遞軍情不在話下。”</p>

嬴政抬手再次拿起來一張輿圖，上面都是一筆一劃，水勢，山脈，還有一個小標(biāo)志，標(biāo)志著此處有什么煤礦，心中酸軟。</p>

柔軟的紙張與指尖相觸，尚且年少的秦王閉了閉眼。</p>

“殷卿?！痹匍_口時嬴政嗓音微?。骸霸齑宋镄瓒嗌俟そ?？”</p>

“三十熟工，月產(chǎn)千張?！币箪`毓估算了一下，也無可奈何：“前期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太多，想要量產(chǎn)，人手，材料，都少不得?！?lt;/p>

呂不韋終于舍得放下紙，再湊過來已經(jīng)就開始想著如何投機：“咸陽紙價當(dāng)定為縑帛三成，想來各國定會爭相采購，到時紙握在我秦國手中，想斷便斷……”</p>

“不可?！?lt;/p>

“不行?！?lt;/p>

嬴政與殷靈毓同時出聲，嬴政看了眼殷靈毓，轉(zhuǎn)頭繼續(xù)道：“三年內(nèi)，只供秦吏使用。”</p>

“三年內(nèi)？”呂不韋下意識重復(fù)。</p>

嬴政云淡風(fēng)輕：“手握這些東西，還有殷卿在此，若三年內(nèi)秦國還拿不下幾塊新的疆土，寡人不如就到祖宗牌位前找塊豆腐撞死算了?！?lt;/p>

豆腐柔軟香甜，雖然是趙國傳出來的，但防護措施并不嚴(yán)密，很快七國間不少貴族王室都得知了方子，豆腐又怎么做都好吃，因此秦國的餐桌上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p>

那哪兒能撞死人呢，呂不韋心里嘀咕，除非是凍豆腐。</p>

紙的消息很快散了出去。</p>

荀子捏著從殷靈毓處得到的紙，手不停的抖：“此物若用于典籍傳承，比之竹簡，也許亦不遜色?！?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