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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薊州路（十九）

薊州城外，天氣開始轉(zhuǎn)涼，一場雨讓城外的人馬畜生全部爽翻了。</p>

不爽的只有洪歹極。</p>

這幾日派出的哨探全部沒有到達廣濟倉，要么半路折返，要么沒了蹤影。</p>

其實已經(jīng)不需要再派人去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了，阿什達爾漢肯定沒有了，因為明軍偵騎已經(jīng)摸到他營地了。</p>

洪歹極站在營帳外的大纛下，眺望薊州城。</p>

城里的消息，指揮已經(jīng)換人了，王元雅重新掌權(quán)，雖然他沒有改變熊明遇的布置，若拼死強攻，破城并非全無可能。</p>

大帳內(nèi)幾個旗主正在討論的就是是否要在明國援軍到達前，拿下薊州城，還是假借猛攻引誘這只明軍來援，打個埋伏。</p>

洪歹極沒有說話，一個人出了營帳，雨水沖散了營地內(nèi)的悶熱和屎尿騷氣，大明的粟田和野草還有些原始的芬芳。</p>

洪歹極的牛皮靴將差點踩到的馬糞踢開，剛下過雨的糞塊有點濕，一踢就散了，差點濺一身。</p>

讓洪歹極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p>

阿濟格和杜度帶回的趙率教首級讓金蒙大軍集體興奮，但阿什達爾漢和吳拜損失的是一千二百正白旗勇士，洪歹極心涼了一半，這還是他自動忽略了阿賴帶的鑲黃旗的兩個牛錄。</p>

這場戰(zhàn)爭打到現(xiàn)在，他洪歹極成了損失最大的人了，他直接少了近五分之一的直屬力量。</p>

雨后的天空竟然有了彩虹，血虹貫日的異像讓洪歹極想起了奴兒哈赤。</p>

“戰(zhàn)場如獵鹿，需知何時張弓，何時收網(wǎng)。老四，把握時機很重要。”老汗臉上的冰冷與赫圖阿拉的白雪很像，那日他也曾看到血箭在陽光下的樣子。</p>

洪歹極來到了兩匹高大的白馬面前，幫它們梳理馬鬃。這兩匹馬都是他的愛馬，也只要這兩匹馬能駝動他肥碩的身軀。</p>

撫馬的手感觸到白馬脖頸間的熱血溫度，撫馬的心這次卻不是為了征戰(zhàn)，他想跑了。</p>

這只明軍的情報，洪歹極已經(jīng)知道了。</p>

完全出乎意料，竟然真的是那個剛繼位的三歲小皇帝。</p>

這只明軍的戰(zhàn)力，其實他也見識過了。</p>

哨探戰(zhàn)天天都在打，蒙古人都不敢接戰(zhàn)了，基本有去無回。</p>

建州勇士實際也討不到啥好處，這只明軍告訴了他們什么叫悍不畏死，那怕只有一件破襖也敢于正面近戰(zhàn)，真正的死不旋踵。</p>

如果大明都是這樣的軍隊，洪歹極幾乎可以考慮再做一下大明建州衛(wèi)指揮使。</p>

所以，洪歹極非常想消滅大明的這只軍隊，不怕大金的人必須被消滅。</p>

但這只軍隊的戰(zhàn)略也非常清晰，幾乎不可能搞什么“圍點打援”。</p>

打完廣濟倉后他們就變成了龜速，幾天都不挪窩，生生在他面前演繹什么叫“結(jié)硬寨，打呆仗”。</p>

洪歹極敏銳的感知到對方也想要吃了自己，因為明國的合圍之勢在一天天成型。</p>

當(dāng)哨探戰(zhàn)不占優(yōu)勢，洪歹極其實已經(jīng)心知肚明，此戰(zhàn)輸?shù)目赡艽笤觯B一慣自信的代善都悄悄跟他說要保存實力了。</p>

洪歹極翻身上馬，開始了日常遛馬。連綿軍帳中的八旗子弟其實士氣還是很高的，見到大汗躍馬巡查，一個個都向他歡呼。</p>

洪歹極在馬上搖頭，他是想撤，但仗打成這樣，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軍爭了。</p>

洪歹極敢望風(fēng)而逃，蒙古人就敢望風(fēng)而降，而且因為受損最大的是他自己的正白旗精銳，回到沈陽，自己的地位也會動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