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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全場，也都在等那點(diǎn)頭的瞬間。</p>

……</p>

御階之上，蕭寧垂眸不語。</p>

他手指輕扣玉案，發(fā)出低不可聞的“嗒嗒”聲。</p>

太和殿內(nèi)，安靜得連衣袍的褶皺聲都清晰入耳。</p>

他看了許久，才終于抬眼望向許居正。</p>

“司馬冀安?！彼吐暷盍艘痪?，語氣平穩(wěn)，“確為兵部老吏?！?lt;/p>

許居正略一拱手，靜靜等待。</p>

蕭寧頓了頓，終于道出一句：</p>

“然其心術(shù)守成，非能開新局者?！?lt;/p>

此言一落，殿中震然。</p>

第三輪——仍被否。</p>

一片死寂。</p>

不僅是新黨，就連清流中也有許多人變了臉色。</p>

若說第一輪、第二輪尚有“顧面子”之意，那第三次公然否決，便已等同當(dāng)眾拒絕了清流的臺(tái)階——甚至，帶上了羞辱意味。</p>

王擎重嗤地一聲，冷笑出聲。</p>

“好，很好?！彼吐曇а?，眸中寒意涌動(dòng)，“三薦三斥……原來如此?！?lt;/p>

“當(dāng)我們是戲班子？讓你唱主角？”</p>

林志遠(yuǎn)臉色陰沉，他也看出，蕭寧這是故意不接。</p>

“許居正推的，根本不是為了奪權(quán)，而是給他體面，”他低聲道，“現(xiàn)在這都不接……這叫誠意么？”</p>

王擎重冷冷道：“他是存心要自己提人?！?lt;/p>

“既如此，那我們也不用陪著他演戲了?！?lt;/p>

他緩緩出列，朝御階上拱手，神色已無一絲笑意：</p>

“陛下三拒舉薦，想必已有屬意之人?！?lt;/p>

“請陛下直言——此等國之要職，陛下意屬何人？”</p>

此言一出，大殿如風(fēng)乍起，驟生波瀾。</p>

蕭寧不答，低眸不語。</p>

他只是負(fù)手而立，任朝臣眾目逼視，神情卻淡然如常。</p>

……</p>

清流一列中，許居正眉頭緊鎖，面色沉沉。</p>

這不是他所愿的局面。</p>

他知蕭寧深藏心機(jī)，可也未曾料到，陛下連他這一方搭的臺(tái)階都不愿接。</p>

這等強(qiáng)硬，非但不合規(guī)矩，更極易激起朝野嘩然。</p>

“他到底要干什么……”霍綱低聲問道，面色亦不安。</p>

許居正緩緩搖頭，目光復(fù)雜。</p>

許居正沒有立刻回應(yīng)，只是緩緩搖頭，眉目間凝著難掩的憂色。</p>

他看向御階之上那道沉穩(wěn)如山的身影，良久，方低聲道：</p>

“……或許，陛下根本就沒打算服軟?！?lt;/p>

霍綱一怔，轉(zhuǎn)眸望去，眼中漸漸浮起驚疑之色：“你是說，他……根本不想示和？”</p>

許居正沒有點(diǎn)頭，但也沒有否認(rèn)。他語聲沉緩：</p>

“從一開始，我們便以為他是年輕，重顏面，需要人遞臺(tái)階。他若真有意安撫，只需點(diǎn)頭一應(yīng)，既得人心，又穩(wěn)朝局?！?lt;/p>

“可現(xiàn)在，三薦三拒，言辭有禮，步步不讓……”他眉頭越蹙越緊，低聲道：“這不像是猶疑不定，反倒更像——早有定計(jì)?！?lt;/p>

“他要么已有屬意之人，要么……根本就不想借我們之手，去成全那份‘和氣’。”</p>

“可若真如此，那就不是‘不愿退讓’這么簡單了。”</p>

他頓了頓，面色微沉，緩緩言道：</p>

“那是……不屑退讓?！?lt;/p>

霍綱呼吸一窒，臉色也沉了下去。</p>

“可這樣下去，新黨絕不會(huì)善罷甘休。”他聲音低沉，“他們本就覬覦兵部，此番推舉被三次駁回，若陛下還堅(jiān)持一意孤行，恐怕……”</p>

“恐怕就不是誰上誰下的爭執(zhí)，而是整個(gè)朝局都要隨之震蕩。”</p>

許居正沒有答，只看著前方，良久，才緩緩開口：</p>

“他們已經(jīng)開始躁了?！?lt;/p>

“若今日之局陛下硬頂?shù)降?，那接下來的議政、財(cái)策、戶籍、邊防……凡有可掣之處，新黨必然設(shè)法梗阻?！?lt;/p>

“我們清流雖與新黨對峙，但也盼陛下能審時(shí)度勢，穩(wěn)住局勢。”</p>

“可若他執(zhí)意強(qiáng)推，不計(jì)反噬……”他低聲道，“那就真是拿自己與整個(gè)朝堂對賭?！?lt;/p>

霍綱咬了咬牙，沉聲道：“這是要破局？”</p>

許居正望著蕭寧那沉靜無波的身影，心中一片沉重。</p>

“若他只是破舊局也就罷了。”他緩緩道，“若是破了舊局，卻沒有新局……那才是真正的禍患?！?lt;/p>

“兵部之位不過一職，可若今日成了分裂之根，那日后整個(gè)中樞，便再難有寧時(shí)?！?lt;/p>

霍綱沉聲道：“那怎么辦？再推么？”</p>

許居正沒有立刻作答，只是輕輕呼了口氣，仿佛在權(quán)衡。</p>

“再推?！彼K于低聲答道，“不為薦人，只為護(hù)局?！?lt;/p>

“若連臺(tái)階都不給，那新黨真敢翻桌子?！?lt;/p>

“而我們……也就再護(hù)不住陛下了?！?lt;/p>

“只是，就怕新黨已經(jīng)不打算給我們機(jī)會(huì)了??！”</p>

……</p>

正如許居正所料！</p>

太和殿上，沉默如刀。</p>

百官屏息，諸臣心頭俱是一沉。</p>

就在這靜默之中，王擎重終于緩緩出列。</p>

他的步履不疾不徐，眼中卻已無半點(diǎn)笑意。</p>

與此前數(shù)次假意順和不同，此刻的王擎重，已不復(fù)遮掩那隱隱透出的不耐與慍怒。</p>

他立于朝列之前，拱手一禮，聲音不高，卻字字沉重：</p>

“陛下三斥薦人，想必已有所屬意?！?lt;/p>

“臣愚鈍，未能識(shí)君意所在，斗膽一問——陛下心中，究竟以為何人可任兵部尚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