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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夫君，收劍！

風(fēng)聲低語，旌旗無言。</p>

整個十里長亭，在跪聲、哭聲、呼喊聲中，徹底安靜了下來。</p>

這一刻——</p>

萬人伏地。</p>

百姓如山，百官如林，皆在地上！</p>

不論貴賤，不問貧富，不計職位高低、身份尊卑。</p>

他們都只有一個動作——</p>

跪。</p>

他們都只有一句話——</p>

“請陛下收劍?！?lt;/p>

劍臺之上。</p>

血水已流至臺階。</p>

那劍身之下，染著血跡，也染著飛來的紙張、百姓的字句、跪拜的淚痕。</p>

天空被陰云遮住了一半。</p>

陽光斜落下來，把地面上的身影拉得很長。</p>

長街無聲。</p>

此時此刻，大堯帝都的天與地之間——唯有“人”。</p>

一個人站著。</p>

而其他人，跪著。</p>

衛(wèi)清挽就站在觀臺之后。</p>

她靜靜看著這一切。</p>

她看到，那本該喧囂、熾熱、議論紛紛的百姓，如今如麥浪倒伏，風(fēng)吹不動，水流不破。</p>

她看到，那些原本最倔強(qiáng)、最剛直的朝臣，如今低頭不語，淚濕衣襟。</p>

她看到，那一頁頁飛舞的紙張落在夫君腳下，密密麻麻的墨痕，寫滿了“愿君無恙”、“求君勿死”。</p>

她的心，顫了一下。</p>

不是因為動搖。</p>

而是——終于落地了。</p>

她明白了。</p>

夫君的“威”，已經(jīng)立下了。</p>

今日之戰(zhàn)，即便未落第三劍。</p>

天子之勇，已傳萬民。</p>

天下之膽，已固社稷。</p>

再無旁人，可言“退一步喪威”。</p>

再無宵小，敢以此為柄，妄議天子！</p>

她緩緩低頭。</p>

目光掠過自己掌心。</p>

那是一雙曾撫過夫君發(fā)鬢的手。</p>

是一雙，曾在他夜歸時，為他整理衣衫的手。</p>

也是，一雙在漫長寂夜里，為天下掛心，為他捧燈的手。</p>

如今，這雙手輕輕地，握了起來。</p>

她緩緩站起，緩緩向前。</p>

所有人目光下，那位一襲素裙、頭戴鳳釵的皇后，走出觀臺之內(nèi)，走上臺階。</p>

她沒有多說一句話。</p>

她只是仰頭，看著那道仍然挺拔如松的身影。</p>

哪怕他搖搖欲墜，哪怕血滴未止，他依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p>

她抬起手，隔空伸出。</p>

“夫君?！?lt;/p>

她唇動。</p>

聲音輕。</p>

卻在所有人耳中，如雷霆震落！</p>

“您已經(jīng)，做到了?！?lt;/p>

“這一場仗，不需再打了。”</p>

“天下人心，皆在您腳下。”</p>

“他們已經(jīng)……都看到了。”</p>

“您的劍?！?lt;/p>

“已經(jīng)贏了。”</p>

她眼中含淚，卻微微一笑。</p>

那笑容不是悲。</p>

不是苦。</p>

是解脫，是沉穩(wěn)，是終于放心——</p>

是，一位妻子，在丈夫身上再不必承受“生死賭注”的那一刻，浮現(xiàn)的安定。</p>

她輕輕點頭。</p>

一步，踏出臺階。</p>

裙擺在風(fēng)中翻起。</p>

她跪了。</p>

不是行臣禮。</p>

是行妻禮。</p>

“夫君?！?lt;/p>

“請收劍?！?lt;/p>

“妾心已安?！?lt;/p>

此言一出！</p>

臺下百姓，泣聲再起！</p>

朝臣落淚！</p>

高臺之上，那些隱隱觀戰(zhàn)的侯爵宗親、世家貴胄，也紛紛低頭，不再多言！</p>

因為這句話——</p>

再無人敢質(zhì)疑！</p>

再無人可否認(rèn)！</p>

這是萬民之請！</p>

更是，皇后之準(zhǔn)！</p>

她望著他。</p>

那一道血人一般的身影，那撐劍而立的丈夫。</p>

在她眼中——仍是初見時，那天真懶散、笑意勾人的少年。</p>

可他已經(jīng)不再是她的小郎君。</p>

他，是天下的天子。</p>

而此刻，她以妻之名，護(hù)他退一步！</p>

不為膽怯。</p>

不為輸贏。</p>

只為心安。</p>

她不愿他死。</p>

所以她站出來，替他說了——</p>

那，最后一句話。</p>

這一刻的劍臺之上，風(fēng)停了。</p>

紙張靜了。</p>

血，也不再落。</p>

仿佛連天地都在等待。</p>

等待他，回應(yīng)。</p>

衛(wèi)清挽一語落地，似風(fēng)停云息。</p>

聲音不大，卻像是一道從天而降的玉印，蓋在這漫天哀求之上，為這一場勸退之局，添上最后一筆。</p>

她雙膝跪地，身姿挺拔，素白裙袍隨風(fēng)輕拂，鳳釵垂落，發(fā)絲被風(fēng)吹得凌亂，卻無損她端莊之儀。</p>

這一刻的她，不是皇后。</p>

是妻。</p>

是一個不忍愛人赴死的女子。</p>

她用最后的身份，最后的權(quán)力，說出了那句：</p>

“請收劍?！?lt;/p>

寂靜——轟然爆發(fā)！</p>

觀臺之上，百官齊呼：</p>

“請陛下收劍?。?！”</p>

“愿君回宮?。?！”</p>

“請勿再戰(zh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