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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床

章梓涵記得那夜紅燭高燒，自己跪在雪地里聽著暖閣里的調(diào)笑，掌心被碎瓷片割得鮮血淋漓。</p>

“夏歡?！彼种械那啻杀K底磕在紫檀案上清脆一響，“你可是心儀侯爺？”</p>

夏歡猛地抬頭，茶盤上的纏枝蓮紋茶盞叮當亂顫。</p>

她慌忙跪倒，鬢角珍珠流蘇掃過殷紅地毯：“奴婢不敢！”</p>

“有何不敢？”章梓涵伸手挑起她下巴，丹寇劃過少女顫抖的唇瓣，“侯爺龍章鳳姿，便是我也時?？窗V了去?！?lt;/p>

她忽然松開手，任夏歡跌坐在地，“今夜侯爺在書房批公文，你替我送碗?yún)?。?lt;/p>

春喜急得去扯主子衣袖，卻被章梓涵反手按住。</p>

窗欞外北風(fēng)卷著雪粒子撲進來，將案上宣紙吹得嘩啦作響，露出“和離書”三個墨跡未干的字。</p>

夏歡盯著地毯上金線繡的并蒂蓮，忽然想起今晨在垂花門撞見康遠瑞的情形。</p>

那人玄色大氅掃過她手背時，帶著松柏冷香。她鬼使神差地攥住那片衣角，卻只換來句“放肆”。</p>

“夫人…”她嗓音發(fā)澀，“明日便是大小姐過門…”</p>

“所以更要今夜?！闭妈骱瓝炱饾L落的茶盞“等正頭娘子進了門，這通房的名分可就難掙了。”</p>

“奴婢明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夏歡就是個傻子也都能聽懂！</p>

夫人這是默許了？</p>

太好了！</p>

窗外風(fēng)雪更急了。</p>

春喜聽著更鼓聲，急得直跺腳：“夫人真要縱著夏歡那蹄子爬床？萬一她得了勢…”</p>

“得勢才好。”章梓涵臨窗摹著《心經(jīng)》，筆尖在“無掛礙”三字上重重一頓，“明日新婦敬茶時，若瞧見夫君頸上吻痕，怕是有一場好戲瞧了！”</p>

她輕笑出聲，墨汁在宣紙上暈成朵黑蓮。</p>

“可夏歡畢竟是您的陪嫁丫鬟。”春喜還要勸，卻被章梓涵抬手阻止：“不必多言，此事我自有分寸?！?lt;/p>

“對了，你去庫房取匹云錦來。”她望著窗外紛揚的大雪，“明日新婦敬茶，總得備份厚禮才是?！?lt;/p>

……</p>

康遠瑞躺在雕花拔步床上翻來覆去，錦被上的并蒂蓮紋硌得他后背發(fā)癢。</p>

窗外梆子敲過三更，帳頂懸著的香球還在裊裊吐煙，卻怎么也壓不住他心頭燥意。</p>

只要合上眼，章梓涵抄經(jīng)時低垂的脖頸便浮現(xiàn)在眼前，羊脂玉似的泛著冷光。</p>

“叩、叩。”</p>

漆木門輕響兩聲，夏歡刻意放軟的嗓音飄進來：“侯爺，夫人讓送安神湯來。”</p>

康遠瑞猛地掀開簾子，赤腳踩在波斯絨毯上。</p>

鑲著夜明珠的燭臺映出他嘴角笑意——到底是個愛爭寵的庶女，白日裝得清高，夜里還不是要服軟？</p>

“進。”</p>

門軸“吱呀“轉(zhuǎn)動，夏歡捧著湯盅挪進來。</p>

新裁的碧色羅裙綴著珍珠，發(fā)間簪隨著步伐輕顫，在燭火下晃出細碎金光。</p>

偏生康遠瑞只顧盯著那盅湯，連眼角余光都沒分給她。</p>

“夫人親手燉的？”他掀開盅蓋，參須混著當歸的苦香撲鼻而來。</p>

夏歡指甲掐進掌心，面上卻笑得嬌媚：“夫人說侯爺近日操勞，特意守著砂鍋煨了兩個時辰呢?！?lt;/p>

這話取悅了康遠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