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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宮古島旅行的一角·我如古千歲」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lt;/p>

鞋底在水族館室內(nèi)摩擦的聲音，發(fā)生什么事了？麻美和千愛也一臉困惑的表情走過來，后者拉著海月的手腕。</p>

“喂，真澄君，你要去哪？”</p>

麻美不明就里地喊他。</p>

聽到女生們疑惑的聲音，大概是覺得這樣欠妥，真澄驀地止步，回頭解釋。</p>

“看到了有點(diǎn)在意的事情，你們在這里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p>

他用鎮(zhèn)靜的語氣包裹的言語里，似乎可聽出幾分亂了方寸的失措，旋即轉(zhuǎn)身小跑離開了。</p>

“喔?！?lt;/p>

麻美呆呆地點(diǎn)頭。</p>

凜音和黑川澪無聲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選擇跟上去。</p>

“誒，凜音，澪姐姐？等等我?！?lt;/p>

千愛微微一怔，立即跟上三人的腳步，喀拉喀拉，度假穿的厚底涼鞋在地板上踏出略顯慌亂的足音。</p>

幾人的反應(yīng)讓麻美不禁有些傻住。</p>

停頓半晌后她說道：“呃，那我也去?！?lt;/p>

“好了，小海月也跟過來。”</p>

她伸手捉住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要去摸巨螯蟹的水母少女。</p>

雖然有點(diǎn)不敢置信，不過那聲音，絕對沒錯(cuò)。真澄心想。</p>

水族館壓抑著音量的談笑聲此起彼落，他充耳不聞，每一步踏出去，都讓那道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p>

沒來由的焦躁支配了心情，撥開人群，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時(shí)，真澄忍不住開口。</p>

“那個(gè)，請等一下。”</p>

他的呼喚讓身穿水族館工作服的女生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在腦后束起的單馬尾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p>

五個(gè)女生這時(shí)也追上真澄，在他身邊停下腳步。</p>

“呼，真澄哥走得好快，你到底是看見了什么——”</p>

千愛說到一半停歇，有些失措地睜大雙眸，似乎很驚訝的樣子。</p>

映入眼簾的女生，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p>

“千歲姐……”</p>

聽到聲音，女生緩緩抬起頭，將雙眼瞇得宛如新月一般細(xì)，聲音柔緩。</p>

“哦呀，這不是千愛嘛，想不到居然會在這里遇見?！?lt;/p>

“還有……”</p>

把視線固定在面前的光景，她將修長的手指搭在橡皮筋上，慢慢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楚楚動人的笑臉。</p>

幾縷黑發(fā)黏在臉上，拉伸的橡皮筋晃動著耳邊的頭發(fā)，每一根烏亮的秀發(fā)都在水族館曖昧的燈光下閃耀著。</p>

“好久不見了，真澄?！?lt;/p>

她唇角漾出淺淺的笑意，仿佛風(fēng)平浪靜的海面靜靜卷起的一小簇浪花。</p>

真澄點(diǎn)了一下頭。</p>

“……好久不見，我如古前輩?！?lt;/p>

聲音低沉又干澀，感覺不像是自己平時(shí)的語聲。</p>

我如古千歲，真澄高中輕音部的學(xué)姐，幾乎可說是他在樂隊(duì)道路上的引路人，高中畢業(yè)后去了東京讀音大。</p>

真澄上京后，二人起初不時(shí)還會約好見面，不過之后次數(shù)便越來越稀少，直到兩年前，兩人斷了最后一次聯(lián)系。</p>

隔著空氣，好幾道目光交錯(cuò)。</p>

真澄安靜地凝視她的臉。</p>

素顏，但肌膚依舊白皙透亮，沒有用睫毛膏延長的眼睫看上去有點(diǎn)軟弱，只有形狀嬌美的唇瓣涂了淡色的口紅點(diǎn)綴。</p>

顏色穩(wěn)重的深藍(lán)色工作服，宛如臺風(fēng)過境的大海中的一塊碎片，窸窣摩挲細(xì)響。</p>

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女生，的確是我如古前輩。</p>

但真澄卻有點(diǎn)無法將它作為事實(shí)來接受。</p>

人因?yàn)槟承┙患?lián)系在一起，如果少了這份交集，缺少繼續(xù)聯(lián)系的理由，關(guān)系自然而然就變得疏遠(yuǎn)。</p>

澪正是因此而感到不安，在這之前，麻美也是恐懼這樣的未來，選擇逃之夭夭。</p>

就連真澄自己同樣如此，與學(xué)生時(shí)代選擇了不同道路的朋友們見面的頻率明顯減少了，他也順理成章地接受這個(gè)現(xiàn)實(shí)。</p>

覺察到這一點(diǎn)，真澄已經(jīng)做好了再也見不到我如古前輩的心理準(zhǔn)備。</p>

但所有的防線，都在親眼見到她的一瞬間后潰不成軍。</p>

氣氛陷入微妙的沉默。</p>

我如古千歲突然莞爾一笑，以手掩住嘴唇，發(fā)出優(yōu)雅的笑聲。</p>

銀鈴般的聲音在雪白的喉嚨滾動，打破那份沉默。</p>

“這是怎樣？真澄怎么還是和以前一樣呆呆的，好像黑腳企鵝呢?！?lt;/p>

她臉上露出一抹戲謔般的笑容，開玩笑地說：</p>

“啊~莫非是沒想到會在這里久別重逢，所以故意在裝深沉？好可愛喔。”</p>

“沒那回事，我有那么無聊嗎？”</p>

真澄輕輕地?fù)u頭，不知怎地，聽到這熟悉的語氣，記憶一下子回來了，怵惕的緊張漸漸松懈下來。</p>

“是嗎，可我覺得真澄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在裝正經(jīng)呢?！?lt;/p>

她輕笑著點(diǎn)頭，旋即想到什么張開雙手，“要來個(gè)久別重逢的擁抱？”</p>

“這個(gè)就免了?！?lt;/p>

“噫，是在意我身上的味道？”</p>

我如古千歲隔著工作服嗅了嗅手臂，裝模作樣地苦起臉。</p>

“唔，畢竟今天負(fù)責(zé)了海獅表演，身上不免沾上些腥味。”</p>

“還有氣氛也不太合適吧，在大庭廣眾之下?！闭娉斡兴櫦傻刂刚?。</p>

“也就是說，只有我和真澄兩個(gè)人就可以嘍？”</p>

她一副擺明了要拿自己尋開心的口吻，讓真澄不勝其擾苦著一張臉的同時(shí)，又打心底感到一份不可思議的安心感。</p>

那雙水潤的瞳眸，包括眼瞼上宛如水平線般透出迷人韻味的細(xì)線，都和高中時(shí)并無二致。</p>

擔(dān)心物是人非的恐懼被那道明亮的眼神一照，就徹底湮滅無形。</p>

看著真澄，我如古千歲眉眼帶笑地輕聲道：</p>

“內(nèi)地的人好古板喔，水族館里愛的抱抱，在我們宮古島可是司空見慣的事?！?lt;/p>

“別看我們好久不見面，我在心里可是很想念真澄的。”</p>

可明明是你先斷掉聯(lián)系的，真澄的心緒孽生出一株扭曲的枝條，鬧別扭似地說道：</p>

“說這種話的時(shí)候一點(diǎn)也不害臊，前輩該不會經(jīng)常對別人這么說吧？”</p>

“是啊，我經(jīng)常對別人說我很想你哦?！?lt;/p>

手指抵著下巴，她以憐愛的口吻說道。</p>

“……”</p>

真澄避重就輕地別開臉，靜靜嘆息。</p>

“前輩你還是這副樣子，完全沒變呢?！?lt;/p>

“哪副樣子？”我如古千歲似笑非笑。</p>

“一點(diǎn)沒有年長女性的穩(wěn)重和端莊——啊，疼疼疼！”</p>

說出直率的感想后，他的鼻子被毫不猶豫地捏住了。</p>

“真是的，怎么可以對女孩子說出這么不可愛的話?！?lt;/p>

“說什么穩(wěn)重，我只比真澄大兩歲耶，難道要我像媽媽一樣嗎？”</p>

我如古千歲松開他的鼻子，兩人間的對話實(shí)在太過自然，完全沒有其他人插話的余地。</p>

但站在邊上的黑川澪才不理，她的肩膀顫抖到不可忽視的地步，輕啟紅唇。</p>

“我如古小姐……”</p>

下一刻，她的聲音被另外一人蓋住。</p>

“——初次見面，我如古小姐，我是繁星咖啡店的代理店長，神代凜音，請多指教。”</p>

手掌在小腹前交疊，凜音行禮如儀地微微鞠躬，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p>

我如古千歲有一瞬間流露出狀況外的神情，但轉(zhuǎn)瞬便恢復(fù)如常。</p>

“請多指教，神代小姐。”</p>

這么說著，她打量了一圈站在面前的幾個(gè)女生，唇角靜靜綻放笑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