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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是誰？

阿蠻是在裴玄的床上醒來的。</p>

她眨了眨眼，看著床帳隨風(fēng)搖曳，思想?yún)s恍然。</p>

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緊。</p>

裴玄的聲音貼著鬢角傳來，帶著初醒的沙?。骸靶蚜?？”</p>

阿蠻渾身一軟，竟提不起半分力氣。</p>

“再睡會兒？”他又問，呼吸拂過頸側(cè)。</p>

思緒回籠的瞬間，阿蠻繃緊了身子，昨夜的一幕一幕在腦海中浮現(xiàn)。</p>

他滾燙的體溫，還有那句被反復(fù)追問的話。</p>

“孤是誰？”</p>

問了多少遍，她記不得了。</p>

只記得自己被纏得發(fā)顫。</p>

最后是在一遍又一遍帶著哭腔的“公子”里，才昏昏沉沉睡去。</p>

“你昨日溺水了。你說，你做噩夢了?！?lt;/p>

阿蠻的唇瓣動了動，細(xì)若蚊蚋的“嗯”了一聲。</p>

“夢到什么了？”</p>

阿蠻的聲音發(fā)顫，指尖無意識攥緊了身下的錦被：“不記得了……只記得好可怕。”</p>

阿蠻肩膀還在微微瑟縮，裴玄安撫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頂。</p>

見她好似還在害怕，他忽然俯下身，唇先落在她的額間。</p>

鼻尖。</p>

又落在她的嘴角。</p>

廝磨間帶起一陣戰(zhàn)栗。</p>

阿蠻笨拙地回應(yīng)他。</p>

一種粘稠的情愫在二人之間彌漫開來，在呼吸交纏間蕩開漣漪，纏得人幾乎喘不過氣。</p>

……</p>

阿蠻覺得真是荒唐。</p>

昨夜的情難自禁是溺水后的恍惚，可方才呢？</p>

方才那小心翼翼的親吻，那笨拙卻坦誠的回應(yīng)，又算什么？</p>

天徹底亮了，已是日上三竿。</p>

竹若早就候在階下，靴底沾著露濕的青苔，終于望見裴玄的身影從寢殿出來，匆匆往燕宮去。</p>

這是他頭一回遲了早朝。</p>

王青蓋車內(nèi)，裴玄靠在車壁上，指腹按揉著突突直跳的眉心。</p>

竹若駕車小心翼翼的規(guī)勸：“公子還是得顧著身子，總不能為了那位魏國公主……”</p>

“多嘴?！?lt;/p>

裴玄的眉頭擰的更緊。</p>

車簾縫隙漏進(jìn)的陽光刺得他眼疼，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攪得發(fā)慌。</p>

他說不清楚那是什么。</p>

屢屢的失控，抓不住的躁動。那種不受掌控的感覺，是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p>

竹若被斥后再不敢言語，只將韁繩握得更緊，一路往燕宮城深處去。</p>

阿蠻又去了裴玄的溫湯，水汽氤氳漫過肩頭。她望著池底晃動的光影，忽然生出一陣徹骨的迷茫。</p>

熱水裹著藥香漫上來，漫過鎖骨，漫過顫抖的指尖。</p>

她深吸一口氣，想將那些紛亂的念頭沉進(jìn)水里。</p>

可胸口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滯澀，卻沉甸甸地墜著，怎么也落不下去。</p>

等她凈了身，換了身素色襦裙回自己的院子。</p>

卻見阿亞正立在窗邊，眉頭擰成了疙瘩。</p>

晨光落在她臉上，襯得那臉色愈發(fā)慘白。</p>

阿蠻若無其事地走過去，“阿亞，你怎么在這里？”</p>

“你昨日不在屋里？整夜未歸？”阿亞臉色煞白地看向阿蠻。</p>

阿蠻避開她的目光，也沒回答，而是另起了話頭。</p>

“你找我什么事？”</p>

“別打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