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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青禾大搖大擺出了門。</p>

門房的管事見了不僅不攔，還得客氣打招呼。</p>

裴家內(nèi)宅伺候的丫鬟平日是不許出二門的，若需采買報給府上的外事處，自有專事采買的嬤嬤接手，壓根輪不到貼身丫鬟親自出門，但這個規(guī)矩不適用青禾。</p>

她自陪嫁來的。</p>

還未喝口茶，聽到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東亭，出事了！”</p>

只見齊俊良提著蔽膝大步往書房正房來，裴越聞言心神一動，合上手中的折子，起身迎他，須臾那齊俊良滿頭大汗從甬道口繞進(jìn)博古架，見著他，頓時叫苦不迭，</p>

“東亭，出大事了，那個活口死了！”</p>

裴越臉色微的一變，“別急，慢慢說，怎么回事？”</p>

他親自斟了一杯茶遞給齊俊良，齊俊良在他對面的圈椅落座，接過茶顧不上喝，喘氣不勻道，“你知道的，先前那把刀的線索斷了，我著人去市集一家家鐵鋪暗訪，最后卻查到一行商身上，說什么瞧見京城刀口好，買些回去賣給那些農(nóng)戶割草，此間線索一斷，我便指望能從那活口嘴里撬出點(diǎn)什么....”</p>

“從那日把人從行宮帶回京城，他吃了舌尖下的毒藥已是奄奄一息，我徑直將之送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院掌院何老太醫(yī)和副使賀太醫(yī)二人診治，前日人還好轉(zhuǎn)，輕微醒過來了，今日午時，我在使臣接洽會后，順道去太醫(yī)院，你猜怎么著，人還是沒救過來，就這么沒了！”</p>

齊俊良說到這里，重重捶了捶桌案，幾乎要哭出聲，“陛下命我一月內(nèi)破案，可眼下已過去半月有余，如今所有線索皆斷，你叫我如何給陛下交待？使臣寶物被盜，阿爾納勢必要尋陛下討個說法，陛下只能拿我這頂烏紗帽去給使臣交待咯！”</p>

他不無悲愴地說完這些，大嘆了幾口氣，帶著哭腔將那口茶咽下，絕望的視線投向裴越，只求他能替他辟出一條生路來。</p>

只見對面那年輕的閣老慢悠悠踱步回書案，端然而坐，那張俊臉被清明的天光映得昭然明銳，神色間思索片刻，好似便有了主意，</p>

“活口已死這事還有誰知曉？”</p>

齊俊良心咯噔跳了下，“我剛從太醫(yī)院出來，急得滿頭大汗，徑直便往你這邊來了，眼下只那兩位太醫(yī)并我和都察院僉都御史巢遇知曉，我急著尋你討主意，沒叫他們散布出去。”</p>

裴越頷首，“這就夠了，你過來，我教你個法子...”</p>

齊俊良起身扶著桌案探身過來，裴越在他耳邊低語數(shù)句，聽得齊俊良神色越來越亮，最后幾乎是精神大振，</p>

“好主意，不愧是東亭，如此便算柳暗花明了，我這就去辦！”</p>

齊俊良正一正被自己頂歪的官帽，奪門而出往太醫(yī)院去了。</p>

裴越待他離開，又喚來一名暗衛(wèi)，“從丁部抽調(diào)二十來人手，協(xié)助齊侍郎?！?lt;/p>

裴家侍衛(wèi)分甲乙丙丁四部。</p>

甲子部是名義上的家丁，這部分人手并不多，乙字部負(fù)責(zé)刺探情報，這部分人以裴家各大鋪?zhàn)雍吞锴f為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涉及三教九流，遍布京城和四境各地，是裴越的耳目與爪牙，裴越每日觀閱的邸報便來自這部分人手中。丙子部行走江湖，護(hù)衛(wèi)管事料理裴家各處的生意，而丁字部則是密衛(wèi)，這里齊聚裴家暗中培養(yǎng)的頂尖高手。</p>

裴越猜到今晚不會太平，故而安排人手助陣齊俊良。</p>

暗衛(wèi)領(lǐng)命而去。</p>

又忙了一會兒，先前遣出去的那名侍衛(wèi)回來了，高高大大的男子，跟憋了內(nèi)急似的，低頭臊臉的進(jìn)了屋。</p>

裴越手中正握著一冊文書，見他這般模樣，疑惑問，“怎么了？”</p>

侍衛(wèi)顯然是窺見了主子的隱秘，心中很是不安，垂頭撲跪在地道，“回家主的話，那青禾姑娘是賣...賣避火圖去了，聽...聽管家說，這是青禾姑娘今日第二次出門，巳時她便出去過一趟，回來扛著這袋子書冊，至您回來那刻，又給扛回去了....”</p>

裴越臉色硬生生僵了片刻，好一會方把這句話的意思給捋明白。</p>

青禾那么小，一瞧就是個心思干凈的小姑娘，大約不懂什么是避火圖，故而能大搖大擺扛著出門，所以真正買避火圖的人，定是李明怡。</p>

裴越先擺手示意他出去，旋即一言不發(fā)，神色一片怔忪，修長的手臂閑閑搭在圈椅扶手，換了個更舒適的姿態(tài)。</p>

明怡這么做，表明她已做好圓房的準(zhǔn)備。</p>

娶了媳婦，當(dāng)然盼著把日子過下去。</p>

裴越心里顧慮打消。</p>

只是好賴不賴地往外頭買那玩意兒作甚？</p>

府上有藏書閣不比外頭的好。</p>

裴越實(shí)在擔(dān)心市面上那些腌臜玩意兒臟了明怡的眼，更擔(dān)心那憨姑娘被帶壞。</p>

沉吟片刻，起身往身后的書架邁去，在最里頭一木架處尋來一冊圖，這是新婚前夜，府上老管家送來與他的，裴越尋來一精致的紫檀錦盒，將之?dāng)R進(jìn)去，揚(yáng)聲喚書童進(jìn)來，</p>

“去后院，讓付嬤嬤來見我?！?lt;/p>

*</p>

侍衛(wèi)前腳回府與裴越稟報，青禾后腳也趕回長春堂，風(fēng)風(fēng)火火便掀簾進(jìn)了東次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