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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最好愛恨扯平

“姐……”</p>

在幻境的影響下,恢復(fù)記憶的，顯然不止宋承瑾一人。</p>

白樊也隨之想起前塵種種，他默默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小白花。</p>

差點忘了,這還有個傻子。</p>

白苑苑抹去眼淚。</p>

“冷眼旁觀？”她反問道：“宋承瑾,你是不是忘了,小樊到底是怎么死的？”</p>

“……”</p>

宋承瑾神色仍舊悲愴痛苦,聽了這話,他僵硬地扭動脖子，望著那只險些被忽略掉的妖物。</p>

對方還活著的時候,曾拼死救下了他，救下了這個宋家唯一的遺孤。</p>

此等大恩,他如何會忘記？</p>

“我真的很討厭自作主張的蠢貨。”</p>

小白花低聲說。</p>

看到宋家被妖物襲擊，白樊連蒙帶猜，判斷與幾l年前自己和姐姐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p>

生死攸關(guān)時，他用一種贖罪般的方式,換了宋家少爺?shù)男悦?lt;/p>

“我的弟弟也一樣死了?！?lt;/p>

她尖尖的指甲捏住小尸鬼的胳膊：“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lt;/p>

“他本來可以活下來的……可是現(xiàn)在他死了?！?lt;/p>

“只有你一個人難過嗎？”白苑苑漠然道：“現(xiàn)在他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你真的以為,這就是我想要的嗎？”</p>

“哇，好可憐哦?！?lt;/p>

妖鬼邊滿足地觀賞著人類的愛恨，邊閑閑點評：“為了能留住已逝之人,不惜找我這個萬惡之源幫忙,嘖嘖,還真是不容易呢?！?lt;/p>

小白花掃了青年妖物一眼。</p>

時光并未在它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仍是那副妖異的面容，還有玩世不恭的氣質(zhì)。</p>

“所以你為什么不能將前因后果說出來，大家都可以早做打算?！?lt;/p>

濃烈而又復(fù)雜的情愫席卷宋承瑾的大腦,他無法消化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只魂不守舍地喃喃道：“只要你告訴我們……”</p>

小白花緩緩移開眼。</p>

事實上，她也曾思考過很多結(jié)果。</p>

邪祟會對宋家怎么樣？它們想要什么？會造成多大的損失？</p>

……</p>

可沒想到，在無數(shù)個預(yù)估里，最終卻是這樣一個，最為慘烈的下場。</p>

“我又不是圣人?！?lt;/p>

白苑苑冷著臉哽咽，試圖說服自己。</p>

“憑什么你們這般待我，我還要巴巴地冒著再次被羞辱的風(fēng)險，去提醒你們呢？”</p>

這么多年都相安無事。</p>

總以為日子還長，以為有足夠的時間，能讓她繼續(xù)自我拉扯與糾結(jié)，找到一個既能明哲保身、又能不委屈自己的處理方法。</p>

“……哦。”</p>

宋承瑾嗓音嘶啞，看起來狼狽極了。</p>

這一刻，他仿佛褪去了一身的龍傲天光環(huán)，只是一個家破人亡的可憐人。</p>

“或許我的家人，確實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吧?！?lt;/p>

他的眼神疲憊而又絕望：“可我們也有收容照拂的情誼，此番算來，可否兩清？”</p>

“……”</p>

白苑苑猜到對方接下來想說什么。</p>

她定定地咬著嘴唇，不發(fā)一言。</p>

果然，宋承瑾再次開口。</p>

“這兩年間，我不止一次不顧一切地保護(hù)你；同樣的，你對我也有諸多關(guān)懷與照拂?！?lt;/p>

他木然道：“你曾是我心中唯一的支柱，如果沒有你，不敢想這段時光，我會有多難捱?！?lt;/p>

細(xì)細(xì)算來，他其實傾慕小白花多年。</p>

宋承瑾自小在江陵長大，本就青睞那種溫婉、美好、而又柔弱需要保護(hù)的女子。</p>

毫不夸張地說：小白花的出現(xiàn)，滿足了他少年時，對另一半全部的幻想。</p>

這份感情，一直是隱秘而又矜持的。</p>

從前他自持身份，頂著名門世家繼承人的頭銜，哪怕情之所鐘也不會太過張揚。</p>

后來變故突生，一起逃難的時光里，隔了那么多、那么多人的生死，只要一看到白苑苑的臉，他便不免會記起曾經(jīng)在家中的種種回憶。</p>

在成功復(fù)仇之前，宋承瑾實在無法和她甜甜蜜蜜，立刻開始發(fā)展多余的感情。</p>

像這樣對她表面心跡，還是第一次。</p>

只是說出口時，便已要恩怨兩清。</p>

宋承瑾整理好紛亂的思緒，一字一句道。</p>

“這段歷程，我們也一筆勾銷?！?lt;/p>

“權(quán)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lt;/p>

“行啊?！?lt;/p>

白苑苑滿不在乎地答應(yīng)下來。</p>

她站直身子，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的無所謂。</p>

弟弟死前，她讀懂了對方的唇語。</p>

他在說——“姐姐，就到這里，放下吧?！?lt;/p>

因為這幾l個字，小白花決定試著開始新的生活。</p>

“還好宋承瑾什么也不知道。”她如此慶幸過，也曾真情實感想要放下所有過往，得到真正的自由。</p>

她進(jìn)一步學(xué)著做世俗意義上的好人，也更加努力變成對方喜歡的樣子。</p>

畢竟，這世上對她好的人已經(jīng)死了一個。</p>

如果再失去宋承瑾，她就什么也沒有了。</p>

好可惜。</p>

……</p>

到頭來，好像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p>

宋承瑾的話語還在繼續(xù)。</p>

“我無法替宋家兩百二十八人原諒你?！?lt;/p>

他雙目通紅：“僅代表我自己，白苑苑，從今天起，你我二人恩斷義絕，再無瓜葛。”</p>

呵。</p>

小白花輕蔑地笑出聲，卻笑出了眼淚。</p>

“先搞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吧，宋少爺?！?lt;/p>

陶俑從她腳下破土而出，將她整個人托上黃泥制成的肩膀。</p>

白苑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宋承瑾，她受夠了伏小做低，也不想再討好任何人——包括對宋承瑾。</p>

“你現(xiàn)在連性命都在我手上，又以什么身份來對</p>

我肆言無忌？”</p>

“哈哈哈。”</p>

山鬼撫掌大笑：“說得好！”</p>

“作為我的部下，為一個男人唯唯諾諾哭哭啼啼，真是太丟臉了。”</p>

它撥弄著手上的佛珠，躍躍欲試地建議道：“就像先前那樣把他做成陶俑，讓他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對你唯命是從?！?lt;/p>

“……”</p>

“還在猶豫什么？”</p>

觀了這么久的戲，妖物覺得有些膩了：“去殺了他們?！?lt;/p>

“清除這里的闖入者后，你和你那情郎、還有那小尸鬼，不就能一起生活了？”</p>

山鬼興奮地想看點新花樣：“白苑苑，這不就是你一直以來所期待的嗎？”</p>

“……”</p>

確實如此。</p>

煙嵐山本就處在人跡罕至的南疆，且危險偏僻，哪怕連當(dāng)?shù)氐男奘?，也甚少會靠近這里。</p>

對她而言，無疑是座適合隱居的世外桃源。</p>

“你為我做事，我保你得償所愿，這不是你想要的嗎？”</p>

妖物邪邪地咧開嘴，指著陌生的人類們：“去，把你的忠心表現(xiàn)給我看?！?lt;/p>

“只要殺了他們，先前的那點小花招，我可以不放在心上?！?lt;/p>

“今天之后，你仍然是煙嵐山的左護(hù)法。”</p>

小白花眼圈紅紅，臉上還帶著尚未干涸的淚痕。</p>

幻境里所看到的一切，終歸也只是虛妄。</p>

當(dāng)下所發(fā)生的</p>

，才是殘酷的現(xiàn)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