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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原本打算將小水鬼托付給江陵的修仙者。</p>

可若是要拖家?guī)Э冢阌X得有個(gè)更好的去處。</p>

“不如你們?nèi)ヒ袨懽诎伞！?lt;/p>

劍修少女提議：“雖然那里離中州有些遠(yuǎn)，但有我親筆寫的介紹信，到了以后，清云師伯和紀(jì)爺爺會給你們安排住處的?！?lt;/p>

“我聽聞倚瀾宗乃是世上第一大宗門?！?lt;/p>

宋承瑾疑惑道：“他們會讓水鬼出現(xiàn)在門派里么？”</p>

“一般情況下不會?！?lt;/p>

楚玉想到了一個(gè)絕妙的主意：“不過可以去宗門打工呀。”</p>

唐月眨眨眼：“打工？”</p>

“沒錯(cuò)，我們宗的弟子，都會學(xué)一些降妖除魔的術(shù)法?！?lt;/p>

楚玉說：“可也只是講些理論知識，若是能讓他們在真正的下山除妖前，有一定的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想必會事半功倍。”</p>

這趟歷練真的為宗門帶來了不少特產(chǎn)，她很是開心。</p>

既能帶回水妖標(biāo)本給醫(yī)修們扎著玩，還能附贈一只陪練的水鬼——紀(jì)長老一定很喜歡！</p>

“可以讓我，也一起去嗎？”</p>

書生的魂魄沉寂良久，終于吐出了第一句話。</p>

憑什么？</p>

眾人還沒說話，水妖的質(zhì)問率先脫口而出。</p>

哪怕被一劍捅了肚子，它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激動，瘋狂地想從縛妖索里掙脫出來。</p>

不是說不喜歡妖物嗎？</p>

水妖氣急：李郎，你再睜大眼睛看看，你的新歡成了什么模樣？</p>

憑心而論，從外形上講，水妖的確比水鬼更像是“人”。</p>

它有著姣好的面容，以及與人類相近的形態(tài)。</p>

只要將尖牙與細(xì)舌隱藏好，活脫脫便是一名美貌的人族少女。</p>

反觀之下，水鬼膚色慘白，手指發(fā)紫發(fā)青，身上還帶著死物特有的潮濕與陰冷。是以，水妖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對方還是會朝唐月的方向走去。</p>

李玚忍不住縮了縮脖子。</p>

被殺了這么多次，他骨子里便帶著對水瀅的恐懼。</p>

“此事因我而起，讓月月受到如此非人的苦楚，我悔痛萬分?！?lt;/p>

書生恨不得以頭搶地：“仙人們法術(shù)高強(qiáng)，不知倘若我魂飛魄散，能否換得月月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p>

怎么會有這種術(shù)法，聽起來就很像禁術(shù)。</p>

更別說師尊還在身旁，楚玉堅(jiān)定地?fù)u搖頭：“沒有。”</p>

“那……我能和月月一起嗎？”</p>

李玚低聲重復(fù)道：“我也可以像仙子說得那樣，陪宗門弟子練習(xí)。”</p>

這次唐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p>

她問那個(gè)友好的劍修少女：“仙子姐姐，他能去么？”</p>

“別的沒什么問題，但是陪練算了吧?！?lt;/p>

楚玉直白道：“他比較弱，隨便就打散了?！?lt;/p>

這個(gè)打散，應(yīng)該和她想的是一個(gè)意思。</p>

唐月小小地啊了一聲：“那這樣吧，我去工作，李玚哥哥在家等我回來?！?lt;/p>

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p>

水妖出離憤怒了：你告訴我——</p>

“我說過很多次了！”</p>

李玚鼓起勇氣，轉(zhuǎn)身看著水妖的眼睛：“是你一直都、都無法理解?！?lt;/p>

“水瀅，你自己好好想想?！?lt;/p>

原本情意綿綿的眼中只剩戒備：“最開始知道你是妖的時(shí)候，我真的有拋下過你嗎？”</p>

你沒有嗎？水妖反唇相譏：我暴露身份沒有多久，你就要和我一刀兩斷了！</p>

“那是有理由的?！?lt;/p>

李玚的魂魄笑得格外慘然：“張鐵匠是怎么死的……你不會忘了吧?！?lt;/p>

被我拖進(jìn)水里淹死的啊，怎么了？</p>

水妖都快忘了這個(gè)人，它足足思考了好幾息：可我記得，那是因?yàn)樗R你……</p>

“對，他說我眼高手低，只知道死讀書，也不見考上什么功名?！?lt;/p>

李玚面無表情：“所以瀅瀅，因?yàn)檫@幾句話，你就要?dú)⒘怂麊?？?lt;/p>

……殺了不就殺了，這有什么好說的。</p>

水妖下意識反駁道：我都舍不得罵你，他一個(gè)普通的凡人，又憑什么對你出言不遜？</p>

“……”</p>

“你看，這就是我們不合適的地方。”</p>

李玚別過臉不再看它。</p>

“我就是你嘴里‘普通的凡人’，張鐵匠對我冷嘲熱諷，我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他雖然罵過我，卻也送過我匕首，讓我日后去趕考時(shí)能夠防身?！?lt;/p>

“他和我一樣，也是血肉之軀組成的人類……僅僅因?yàn)槟炒螌ξ页鲅圆贿d，他就要死嗎？”</p>

水妖的瞳孔轉(zhuǎn)了轉(zhuǎn)，似在不解。</p>

這件事對你而言，有那么重要？</p>

“對，很重要?！?lt;/p>

那你早說啊。</p>

水妖覺得不可思議：早說的話，我可以去他墳前道個(gè)歉……讓我磕頭都行。</p>

“……你還是不明白?！?lt;/p>

李玚幽幽嘆息：“罷了，從此以后，你我二人再無交集。”</p>

這只名為水瀅的妖物，本性和三年前如出一轍。</p>

一點(diǎn)也沒有變。</p>

它根本沒有半分對生命的敬畏。</p>

哪怕是殺了人，也是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毫無悔過之心。</p>

“瀅瀅，你失手殺了他嗎？”</p>

三年前的那個(gè)夜晚，李玚驚恐交加地望著剛從水中爬上來的妖物。</p>

“……走，我們?nèi)プ允??！睍乜诩ち业仄鸱骸暗綍r(shí)你什么都不要說，到了官老爺那里，我就說、說是我害死了他?！?lt;/p>

自首會怎么樣呀？</p>

妖物的眼神無辜而又懵懂。</p>

“以江陵一帶的律法，殺人應(yīng)當(dāng)償命?！?lt;/p>

李玚苦笑：“若是誤殺，或許只會在牢中待十年。”</p>

??？那我不要。</p>

水妖纏住書生的腰，炫耀似得開口：不是誤殺哦。</p>

“……什么？”</p>

我說李郎有事找他，才把他騙來這里的，是不是很聰明？</p>

水妖完全沒意識到對方的語氣不對，還在向他撒嬌。不許李郎去自首。它舔舔一口小尖牙，任性道：如果你說出去，我就讓全村的人也一起死掉?。?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