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guān)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guān)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nèi)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三百輕卒迅速列成陣型，卻不似尋常步卒面對騎兵之時列成密集陣型，用丈八長槍來拒陣，而是列成了一個個小方陣，七八人為一組，分散開來，向著齊同攻去。</p>

即便是百忙之中，齊同還是嘖嘖稱奇了一番，隨后則是率領(lǐng)騎兵發(fā)動了正面沖擊。</p>

面對沒有結(jié)成堅陣步卒的時候，甲騎的選擇也很簡單，直接破陣沖殺便可。</p>

然而這類似于常識戰(zhàn)術(shù)竟然在這些輕卒面前迅速失效。</p>

“立！”</p>

“擲！”</p>

前排的輕卒在助跑兩步之后，將標槍飛擲了出去。</p>

遠比箭矢弩矢沉重的標槍所帶來的是遠高于兩者的破甲能力。</p>

在最前方?jīng)_鋒的齊同只覺得肩窩疼痛，胯下一空，戰(zhàn)馬嘶鳴著栽倒在地。連人帶馬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之后，齊同忍著渾身劇痛，抬起頭四望，只見沖鋒在最前方的三十余騎全都被標槍射翻。</p>

金軍甲騎的沖鋒勢頭也隨之一止，而伴隨著金騎沖鋒的停滯，輕卒卻沒有止住腳步，以七八人為一組，直接正面殺入了金軍甲騎的陣型之中，短兵相接，互相廝殺。</p>

齊同目眥欲裂，掙扎著想要起身，回過頭卻見刀刃在眼中急速放大。</p>

“濠州孫大，斬賊將一名！殺！”</p>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混戰(zhàn)，金軍甲騎還好，失去速度的輕騎在絞肉戰(zhàn)中根本無法對抗步卒。而輕卒犧牲甲胄厚度所帶來的速度優(yōu)勢，也使得金軍騎兵很難脫離戰(zhàn)斗。</p>

屋漏偏逢連夜雨，左軍副將杜黑祁也率領(lǐng)百余甲騎殺奔而來，他們并沒有直沖金軍側(cè)翼，而是繞了一個弧線，從身后將金軍兜住。</p>

不過半刻鐘，六百金軍騎兵就落入了被圍困的絕境。</p>

這還不算完，靖難大軍左軍的主力甲士在羅慎言的帶領(lǐng)下，列成了橫陣，越過了李鐵槍所部，如同一面鐵幕一般，向著混戰(zhàn)處推了過來。</p>

徒單英衛(wèi)雖然不知道齊同已經(jīng)身死，卻還是陷入了巨大的惶恐。</p>

不只是因為側(cè)翼被突破，也不只是因為賈瑞與李鐵槍兩部也同時催動了進攻，而是在巢湖上游蕩的水軍也開始登岸。</p>

在被三面夾擊的絕望之中，徒單英衛(wèi)對身側(cè)親衛(wèi)說道：“速速將此間情況告知總管，就說俺只能拖住靖難賊兩刻鐘，無法為總管破敵，讓他速做決斷！快去！”</p>

將親衛(wèi)攆走之后，徒單英衛(wèi)率領(lǐng)千余甲騎奮起余勇，對著賈瑞與李鐵槍兩部兵馬之間的縫隙開始了生穿硬鑿式的沖鋒。</p>

如同過往靖難大軍與金軍交手的情況一樣，金軍甲騎在甫一接戰(zhàn)之時勢不可擋，即便甲士長槍大陣也阻攔不住，被長槍刺死被大斧砍死的騎兵依舊保持著巨大的勢能，用人馬的尸體在槍陣之中砸出康莊大道。</p>

但更理所當(dāng)然的是，當(dāng)步卒大陣扛過去第一輪要命的沖擊之后，甲士與甲騎陷入了大混戰(zhàn)后，失去速度的甲騎迅速在步卒的絞殺下傷亡慘重。</p>

而在王世隆所率的右軍迅速結(jié)陣向前加入了戰(zhàn)斗之后，這些隸屬于武平軍的甲騎如同火中的雪團一般，變形潰散。</p>

“傳令！諸軍前進！追殺賊軍！”辛棄疾大聲下令，隨后又制止了軍使：“傳令，讓賈瑞與李鐵槍整頓兵馬，石七朗、王世隆兩部列陣向前，攻向武平軍中軍！”</p>

“再傳令給水軍楊老將軍，梁小哥，讓他們跟隨石七朗參戰(zhàn)！”</p>

說著，辛棄疾又望向那面已經(jīng)與張白魚的白魚符旗并旗的飛虎大旗，長長舒了一口氣，喚來親衛(wèi)：“你去替我參見都統(tǒng)郎君，詢問是否還有其余軍令？”</p>

說罷，辛棄疾帶著靖難大旗前行，向著武平軍中軍壓了過去。</p>

武平軍原本就已經(jīng)損失慘重，此時兩面驅(qū)逐潰兵而來，中軍根本抵擋不住，堅持不到一刻鐘，竟然大潰。</p>

這其中固然有武平軍上下久戰(zhàn)疲憊的原因，然而最重要的是，原本應(yīng)該坐鎮(zhèn)中軍的完顏阿鄰此刻在龜山上與宋軍拼命，中軍根本沒有能統(tǒng)籌全局的高階軍官。</p>

要說完顏阿鄰不想管中軍，那是扯淡；</p>

可若是說完顏阿鄰有什么辦法，那也是扯淡。</p>

與韓棠的武成軍大潰敗不同，那邊太遠了，除了一些高級軍官通過哨騎知曉軍情外，普通士兵哪怕是登高遠望，也只能見到滾滾煙塵而已。</p>

然而武平軍后軍與中軍的潰敗卻是近在眼前的，武平軍前軍近四千人馬當(dāng)即慌亂難言，與宋軍的攻守瞬間異勢。</p>

若不是完顏阿鄰親自坐鎮(zhèn)，威信也足，說不定金軍已經(jīng)潰散了。</p>

“總管，撤吧！”完顏謀貴在宋軍的反撲下狼狽得從前線撤了下來，也幸虧此處的龜山山坡比較緩，外加劉蒼宇率軍頂上，沒有讓退兵形成雪崩之勢。</p>

完顏阿鄰立在萬戶大旗之下，聞言冷冷望去：“撤？如何撤？此時咬牙硬挺下去，還有一分生路，若是回頭，撤退必然會成潰退！”</p>

完顏謀貴言語一窒，心中也知道完顏阿鄰所言有理。然而金軍形勢已經(jīng)糜爛到這個程度，本身就已經(jīng)算是大敗了，咬牙死撐無非是站著死與跪著死的區(qū)別。</p>

反正都是個死！</p>

眼見心腹慌亂難言，完顏阿鄰也嘆了口氣，給對方交了個底。</p>

“謀貴，此戰(zhàn)所有人都在死撐，撐得過去，就是勝利，就是榮耀、財帛、爵位。撐不過，就是一死！”完顏阿鄰沉聲說著，大手從北向東劃了一圈：“老劉锜被武成軍突襲之時，虞允文被前后夾擊之時，成閔的背嵬軍被打散之時，甚至登上岸的宋狗水軍，那諢號飛虎子的劉淮，乃至于龜山上的當(dāng)面之?dāng)?。哪個又不是在死撐？”</p>

“如今攻守逆勢，輪到咱們死撐了，又有何怨言？難道大金天兵還不如宋狗嗎？”</p>

完顏謀貴聽聞此言問道：“總管，咱們要撐到何時？”</p>

“那不是我說了算的，要么陛下宰了虞允文，大勝得歸；要么完顏元宜有空余派兵馬接應(yīng)。直到彼時，咱們才能從容撤退！”完顏阿鄰朗聲以對。</p>

“陛下……陛下會回來救……救咱們？”完顏謀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p>

“陛下從不負人！”完顏阿鄰正色說道：“我也不會負陛下！”</p>

“那末將也不會負總管！”完顏謀貴拱了拱手，咬牙說道：“末將請軍令！”</p>

“帶你的兵馬，稍作休息，在后陣接應(yīng)潰兵，擋住巢縣宋軍的攻勢！”完顏阿鄰用馬鞭點了點完顏謀貴的胸口：“死撐，記住了嗎？再難也得給我撐住了！”</p>

“喏！”</p>

完顏謀貴拱手應(yīng)諾，轉(zhuǎn)身帶兵離去。</p>

完顏阿鄰注視著這名親信的背影，搖了搖頭，再次將目光投向西方。</p>

他還有一個原因沒說。</p>

今日天色昏暗，冬日黑夜來得也早，若是再能堅持半個多時辰，夜色所帶來的隱蔽就會成為弱勢一方的天然戰(zhàn)友。</p>

屆時，無論是逃還是戰(zhàn)，都會有不少優(yōu)勢。</p>

然而完顏阿鄰剛剛把頭轉(zhuǎn)向北邊，卻只見二三十余甲騎穿過混亂的戰(zhàn)場，一路舉著金牌而來，沿路金軍紛紛避讓。</p>

“完顏總管?！本嗤觐伆⑧徥嗖綍r，甲騎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舉起金牌躬身行禮。</p>

完顏阿鄰仔細一看，來人正是完顏元宜的親信謀克，斡盧保。</p>

“完顏尚書有何言語？”</p>

“俺家總管說，此戰(zhàn)危急，武平軍也危急，然則威勝軍只能保住一個，至于要保住哪一個，還需要您來選?！?lt;/p>

“哼。”完顏阿鄰冷哼一聲：“保住此戰(zhàn)如何？保住武平軍又如何？”</p>

斡盧保拱手以對，態(tài)度更加謙卑：“若是想要保住武平軍，那俺家總管會立即停止對成閔的進攻，發(fā)大兵來救。俺來之時，二十多個謀克的馬軍已經(jīng)披甲?！?lt;/p>

“若想保住此戰(zhàn)，還需總管繼續(xù)堅持，堅持的時間越長越好，吸引的兵力越多越好，待到威勝軍掃平四周，再與那飛虎子決戰(zhàn)！”</p>

“俺家總管還有一句話，說他終究還是陛下的臣子?！?lt;/p>

完顏阿鄰聽聞此言傲然以對：“回去吧！告訴你家尚書，不單單他是陛下的臣子，我也是！”</p>

斡盧保不敢多言，拱手又行了一禮，上馬離去。</p>

少頃，斡盧保將完顏阿鄰的言語告知了完顏元宜。</p>

“完顏總管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將末將趕回來了。”斡盧保恭敬說道。</p>

“阿鄰說得已經(jīng)足夠多了，我平日倒是小覷了他！”完顏元宜捋須一笑，回頭下令：“婁薛！”</p>

“在！”</p>

“帶領(lǐng)馬軍，去尋陛下。金吾纛旓向哪里進攻，你就跟往哪里！”</p>

“喏！”</p>

“記住，不要顧及王祥那個小兒，陛下讓你做何事，你就直接去做！”</p>

“這……”眼見完顏元宜神色轉(zhuǎn)厲，婁薛趕緊低頭應(yīng)諾。</p>

隨后，婁薛撥馬回到后陣，此地有二十六個謀克的馬軍，都已經(jīng)披甲牽馬，準備出擊。這也是威勝軍最后的機動力量。</p>

若是完顏阿鄰頂不住了，完顏元宜自然會讓婁薛帶領(lǐng)這些馬軍接應(yīng)武平軍。</p>

可既然完顏阿鄰有了為大局犧牲的覺悟，完顏元宜也不會兒女情長，婆婆媽媽，直接放出手中最后力量，去支援完顏亮的行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