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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淮擺了擺手：“嚴柱，有什么要說的？”</p>

嚴柱依舊只是張了張嘴，就被身旁的妻子打斷：“都統(tǒng)郎君，俺是阿柱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與他有何關系？”</p>

“潑婦！”苦主也變了臉色：“俺早就覺得你不是良配！你……”</p>

眼見雙方就要罵起來，劉淮輕輕一拍案幾，他身側的親衛(wèi)則是齊齊一拍刀鞘，發(fā)出整齊的劃拉之聲，讓場頓時一靜。</p>

“一個一個說?！眲⒒粗噶酥改敲樱骸皬哪汩_始?！?lt;/p>

女子點頭，也不怯場：“都統(tǒng)郎君，俺之前的名字喚作兀顏小玉，當然，都統(tǒng)郎君不讓俺們再姓胡姓了，現(xiàn)在改姓叫顏小玉了?！?lt;/p>

這第一句話就讓劉淮有些驚愕，把手中文書放下之后，上下打量了喚作顏小玉的女子數(shù)遍。</p>

女真人到了這個時代，本來就已經開始了漢化進程，再加上劉淮頒布命令之后，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以至于顏小玉的發(fā)飾衣著跟尋常漢人婦人沒有任何差別。</p>

顏小玉言語不停，左手叉腰，右手指向了那名苦主，作大茶壺狀：“這廝以前也不叫唐柳，而是喚作唐括柳，俺們二人都是白狼水千戶的百姓?！?lt;/p>

嚯，這兩人還都是女真人出身。</p>

“不怕都統(tǒng)郎君笑話，俺之前是跟唐括柳的兄長唐括楊訂的娃娃親，但是在俺十歲的時候，部族南遷到白狼水，唐括楊在路上早夭，這親事也就應該斷了?！鳖佇∮窭^續(xù)指著唐柳罵道：“俺年紀也大了，女子年華哪能耽擱，也就與柱哥結成了佳偶?！?lt;/p>

說著這里，哪怕潑辣如顏小玉臉上也復現(xiàn)出了一絲紅潤：“可誰想到這廝竟然不知道從哪個老長年里翻出女真人的規(guī)矩，說是關外有收繼婚的傳統(tǒng)，婆姨也應該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按這個說法，俺應該嫁給他?！?lt;/p>

說到這里，顏小玉正色說道：“都統(tǒng)郎君此番將俺們夫妻叫來，無非是想要讓俺再嫁給唐柳。</p>

俺們夫妻胳膊擰不過大腿，也只能認命。</p>

但都統(tǒng)郎君若真的想要讓俺們來當漢人，為何只讓俺們改個漢姓，依照漢人的耕作習慣，卻還要行女真人的習俗呢？這不是本末倒置嗎？”</p>

其實聽到一半的時候，劉淮就已經恍然，明白了事情緣由。</p>

然而聽到顏小玉最后一句質問的時候，劉淮還是有些狼狽之態(tài)。</p>

實在是過于辛辣了。</p>

不過劉淮也知道，如今情況還算是輕微的，等到了朱元璋開國的時候，整個北地漢人都已經被胡人的風俗所沾染。</p>

以至于在老朱暮年的時候還在感嘆：自己用了一輩子時間，終究還是難以將北地重新漢化。</p>

到最后還是朱棣父子用遷都的方法，將局面徹底逆轉了回來。</p>

“唐柳，她說的可有差錯？”劉淮對著苦主正色說道：“你還有什么別的言語可說？”</p>

唐柳也橫下了一條心：“都統(tǒng)郎君，這是俺們的習俗，幾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還望都統(tǒng)郎君成全。”</p>

劉淮還是沒有忍住，正色詢問：“既然如此，你兄長死去這么多年，你為何不再向顏小玉他家提親？”</p>

唐柳閉口不言。</p>

劉淮雖然知道此事應該還有內情，卻還是懶得理了，轉頭看向了知縣王舉：“這件事如此清晰明了，簡單直接，王知縣為何不直接判罰？”</p>

梁肅卻接口為王舉解釋：“大郎君，這卻并不是王知縣無能，而是因為都統(tǒng)郎君下令要善待那些猛安謀克戶，讓他們感到無措罷了?！?lt;/p>

劉淮點頭：“雖然有梁先生所說有理，但縣官職責重大，其中移風易俗也是關鍵，按照元帥之令，無論是女真人還是奚人契丹人之后都是漢人，漢人豈能有收繼婚的風俗？豈不是亂了倫理？”</p>

面對此番呵斥，王舉卻沒有什么羞惱之態(tài)，反而如釋重負一般連連稱是。</p>

他是忠義軍大擴張的時候前來投奔的，是莒州吏員出身，雖然當時忠義軍處于地多官少的階段，但數(shù)月之內就做到一地主官，也算是個能吏了。</p>

王舉不怕做事，就怕努力做了許久卻與大政方針相違背，到時候壞了大事豈不是辜負了魏勝的知遇之恩？</p>

此時既然知道了底線，那么一切都好說了。</p>

“梁先生，在文書上著重注明，各地官員應當將移風易俗當做一項任務來做，錄入官員的考核之中?！眲⒒磩倓倢α好C說了兩句，卻只見有親衛(wèi)驅馬而來。</p>

“報都統(tǒng)郎君，耶律興哥求見！”</p>

劉淮微微有些驚愕：“他來干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