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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尚誰待

與此同時，大江西側(cè)的金軍大營，一場軍議也正在激烈的進(jìn)行中。</p>

雖然已經(jīng)是深夜，但成閔自荊襄殺奔廬州消息還是讓金軍高層發(fā)生了一個小小的地震，并且將那個最重要的問題擺在了臺面上。</p>

究竟是要繼續(xù)死磕采石，還是先撤軍，保證南征成果。</p>

“俺不同意，俺們武平軍已經(jīng)攻下了江心島，這時候若是走，那些兒郎們不就白死了嗎？”完顏阿鄰憤憤不平的說道。</p>

“那你說，七日了，你就攻下一個江心洲，還有幾日能在長江對岸立足？”完顏奔睹搖頭以對：“軍中糧草滿打滿算不到二十日，糧道已斷，能不提前做準(zhǔn)備嗎？難道要等到只剩三日糧草時才找出路？”</p>

“糧草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成閔來了，沒從大江對岸來，而是直掏到了六安，距離廬州不過百五十里?！蓖觐佋说吐曊f道。</p>

完顏阿鄰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面色陰沉。</p>

“阿鄰，我說句公道話?！蓖觐伇级卯吘故情L者，此時嘆了口氣勸道：“若這軍中只有咱們幾人，那無所謂生死，滅國之功就在眼前，我也不會吝惜任何人的性命?！?lt;/p>

“可陛下在軍中！”完顏奔睹聲色轉(zhuǎn)厲：“萬一咱們敗了，兩淮這水網(wǎng)縱橫的爛泥塘子里，你就真的以為四條腿能跑得過宋狗的兩條腿？你莫忘了，現(xiàn)在咱們這里都算是敵境，四面皆敵而手中無兵，你讓陛下怎么辦？”</p>

“陛下若有失，老夫也不說什么功名利祿，身家性命。你信不信整個大金都得亂套？宋狗趁機(jī)北伐，你們信不信國祚都會有失？”</p>

坐在上首的完顏亮知道這話是完顏奔睹的勸諫，卻依舊一言不發(fā)。</p>

“可……可讓徒單貞引大軍與我等匯合。”完顏阿鄰咬牙艱難說道。</p>

這也是大金特色的鷹派與鴿派之爭，唯有此時完顏奔睹打著陛下安全的旗號，讓完顏阿鄰無法還嘴而已。</p>

“匯合也得是咱們?nèi)フ宜　表n棠說道：“是咱們的糧道斷了，再來數(shù)萬張嘴可還行？”</p>

“也不能去，老夫?yàn)楸可袝?，自然知道徒單貞那三個萬戶的兵糧后備，絕對支持不了六個萬戶加數(shù)萬簽軍，到時候宋軍只需派萬人穩(wěn)步追擊，六個萬戶全得完蛋！”完顏元宜反駁道：“別忘了，山東已經(jīng)亂套了，沒有山東兩路，哪里能有供給六萬大軍的軍資？”</p>

“那你說，咱們現(xiàn)在只有退兵這一途嗎？”</p>

“不，不是退兵?！蓖觐佋它c(diǎn)了點(diǎn)輿圖：“我的意思是不要被過江之功蒙蔽了眼睛，東路軍的作用難道不是很明白嗎？廟算時的想法明明是為烏者在襄樊拉扯空檔。現(xiàn)在成閔來了，而是從咱們的后路孤軍深入而來，豈不是正中下懷？”</p>

“臣以為，應(yīng)該速速回軍，將盤踞在東關(guān)與巢縣的宋狗一網(wǎng)打盡，隨后與大懷貞合軍，共同剿滅成閔。”完顏元宜轉(zhuǎn)身向完顏亮躬身說道：“陛下，須知攻軍為上，攻城為下。宋國的水軍已經(jīng)沒了，長江就在這里不會動，大不了滅了成閔之后再強(qiáng)渡一遍?！?lt;/p>

“完顏尚書，你想得太美好了些?！闭f話的是完顏鄭家，這些天強(qiáng)渡長江可把他折騰的夠嗆，其余人好歹還能輪換休息，他得打滿全場：“對岸的那虞允文明顯就是個有本事有心氣的，若是他渡江追來怎么辦？我軍不就被成閔與李顯忠兩面夾擊了嗎？”</p>

“他？拉倒吧！憑我軍的速度與戰(zhàn)力，自然可以擊潰一部軟蛋后再去啃硬骨頭，不耽誤事的。”韓棠擺了擺手。</p>

“好，那我還有個問題，誰跟你們說宋國水軍全軍覆沒的？”所謂隔行如隔山，完顏鄭家覺得這些陸軍馬鹿想得實(shí)在太美了：“李寶還沒死，張榮也沒亡，這兩人從山東一直殺奔到兩淮，你覺得他們會坐視大戰(zhàn)而無動于衷？”</p>

“蘇尚書不是留下了武成軍了嗎？徐文也是宿將，其人你還信不過嗎？”</p>

“我也不是背后說壞話的小人，可是我還是要說，徐大刀絕不是對手，只能作糾纏，取勝卻是無法的?！彪m然很恥辱，可在與洞庭湖水軍決戰(zhàn)后，完顏鄭家還是正視了雙方水軍的巨大差距：“若明日接到軍報，說武成軍全軍覆沒，李寶正從下游殺上來，我是一點(diǎn)都不會奇怪的?！?lt;/p>

“難得而易失者，時也。能渡江的時間，可能只有幾天，再以后……”完顏鄭家搖了搖頭。</p>

完顏奔睹冷哼一聲，沒有說話。</p>

他是謀國老臣，與這些毛頭小子不一樣。治大國如烹小鮮，急不得，現(xiàn)在大江對面擺明了氣勢如虹，撞上去就是一腦門子血。雖然奪下了江心洲，可在數(shù)萬大軍面前強(qiáng)渡長江，怎么想怎么覺得有毛病。</p>

形勢變化，戰(zhàn)略也得隨之調(diào)整，不能說前幾日要不惜一切代價渡江，今后就得一以貫之。</p>

稍微有些挫折怎么了？如果仆散忠義能吞下襄樊，甚至攻下江陵、漢陽，那連兩淮都能穩(wěn)穩(wěn)拿在手中。</p>

這個南征成果，足以向金國上下所有人有個交待了。完顏亮也足以穩(wěn)定自己的統(tǒng)治。</p>

而將吳拱部與成閔部兩大宋軍精銳全都吃掉后，宋國的精銳野戰(zhàn)軍也就剩下巴蜀的吳璘與江南的李顯忠了。</p>

過五年攻巴蜀，再過五年水軍大成后吞江南，不也是很好嗎？</p>

完顏亮春秋正盛，又不是沒兩年活頭了，急什么？</p>

“移特輦，若是回身進(jìn)攻成閔，應(yīng)該走哪條路線？”一直在沉默的完顏亮開口說道：“細(xì)細(xì)說來?！?lt;/p>

完顏元宜精神一振，行了一禮，用刀鞘指著輿圖說道：“臣以為，應(yīng)該先下東關(guān)，若想下東關(guān)，則必須一部走含山，一部沿裕溪，兩面夾擊?！?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