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并且關閉廣告屏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xiàn)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張遠山的眉峰跳了跳。</p>

余帆攥著手機的手青筋凸起，屏幕上陳倩的照片還亮著，眼白泛著冷光：昨天半夜，王凱說聽見井里唱《牡丹亭》。</p>

我查過，陳倩的畢業(yè)論文就是《唐代冥婚與〈牡丹亭〉的勾連》。他喉結動了動，她失蹤前最后發(fā)的消息是——井里的牡丹開了。</p>

風突然灌進破窗，吹得桌上的作業(yè)本嘩嘩響。</p>

王杰猛地捂住嘴，他看見最上面那頁紙的空白處，用紅筆歪歪扭扭畫著朵牡丹，花瓣邊緣浸著暗褐色的痕跡，像血。</p>

回吧。趙婉兒拍了拍余帆的背，她的掌心隔著外套都能摸到他的戰(zhàn)栗，張師傅說沒事，就當...就當給大家吃顆定心丸。</p>

回程的摩托載著滿車沉默。</p>

李寶坐在最后，看著施麗婭的發(fā)頂——她不知何時上了車，碎花圍裙換成了墨綠針織衫，后頸的紅繩晃得他眼花。</p>

那是陳倩編的平安繩，王凱昨天還戴在手腕上。</p>

夕陽把老宅子的影子拉得老長時，錢一多已經擺好了晚飯。</p>

土灶上燉著野山雞，砂鍋蓋縫里溢出的香氣裹著姜辣，卻掩不住客廳里緊繃的沉默。</p>

余帆盯著自己的碗，米粒在碗里堆成尖；王杰用筷子戳藕片，戳出個參差不齊的洞；孫陽仰頭灌了口酒，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比筷子敲碗還響。</p>

來！錢一多舉著酒壺站起來，壺嘴對著李寶的杯子，今天算是虛驚一場，大家喝兩杯壓驚！酒液濺在杯壁上，發(fā)出細碎的響。</p>

施麗婭突然伸手，指尖擦過李寶手背：我?guī)湍愕?。她的指甲蓋是濕潤的玫瑰色，像沾了晨露的花瓣。</p>

趙婉兒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p>

她今晚穿了件月白襯衫，領口解開兩顆，鎖骨在燭光里泛著珍珠似的光：李寶胃不好，我替他喝。她端起李寶的杯子，仰頭飲盡，酒液順著嘴角流進衣領，在襯衫上洇出片深色的云。</p>

施麗婭的手頓在半空。</p>

她望著趙婉兒泛紅的耳垂，突然笑了：趙姐真是疼人。她夾了塊雞肉放進李寶碗里，筷子尖輕輕碰了碰他指節(jié)，上次我發(fā)燒，李寶守了我半宿呢。</p>

李寶的碗差點掉在桌上。</p>

他望著碗里油亮的雞肉，聞見施麗婭身上的桂花糖味，又瞥見趙婉兒攥著空杯的手——指節(jié)泛白，像要把玻璃捏碎。</p>

窗外的風掀起門簾，吹得燭火搖晃，把三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在墻上扭成團亂麻。</p>

我去拿醋！錢一多突然喊了聲，撞翻了條板凳。</p>

孫陽趁機舉起酒杯：來！</p>

咱們大學生敬各位前輩！他的酒杯碰在趙婉兒杯沿上，酒液濺到她手背，她卻像沒知覺似的，目光始終鎖在李寶臉上。</p>

施麗婭的指甲掐進掌心。</p>

她望著李寶發(fā)窘的模樣，想起今早廚房的溫度——他的手那么暖，像能把她骨頭都焐化。</p>

可趙婉兒剛才親他的時候，他明明僵得像塊石頭，卻沒推開。</p>

我去看看婉兒姐。施麗婭突然站起來，扶住趙婉兒的胳膊。</p>

趙婉兒的臉燙得驚人，腳步虛浮，整個人幾乎掛在她身上。</p>

經過李寶身邊時，她突然偏頭，嘴唇擦過他耳垂：等我。溫熱的吐息裹著酒氣，燙得他后頸起了層雞皮疙瘩。</p>

客廳里的敬酒聲重新響起來。</p>

余帆端著茶杯縮在角落，茶水涼了，水面浮著片茶葉，像片沉下去的船。</p>

他望著施麗婭扶趙婉兒上樓的背影，又望向墻上搖晃的燭影——那影子里，似乎有朵牡丹在慢慢綻開，花瓣邊緣泛著幽藍。</p>

小余？錢一多的聲音突然在頭頂炸響，發(fā)什么呆呢？</p>

再喝兩杯！余帆猛地抬頭，燭火映得他眼底發(fā)亮。</p>

他摸了摸茶杯，杯壁涼得刺骨，像誰剛摸過。</p>

樓上傳來關門聲。</p>

李寶盯著樓梯口，喉結動了動。</p>

他想起今早施麗婭圍裙里的紅繩，想起趙婉兒沾了酒漬的襯衫，想起余帆手機里陳倩的眼睛——那些眼白像團陰云，正慢慢漫過他的心跳。</p>

窗外的風大了起來。</p>

王杰揉著太陽穴站起來，他的額頭燙得驚人，像是要燒起來。我...我去洗把臉。他晃了晃，扶著墻往浴室走。</p>

浴室的窗戶沒關，風卷著細沙吹進來，撞在鏡子上，發(fā)出細碎的響。</p>

雨，要來了。</p>